这又吃了一家的闭门羹,沐云溪听见巷子里传来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
“这位公子,不必白费力气了!他们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毕竟那个地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可是个禁忌。”
沐云溪转过身,看见两间屋子之间的巷子里坐着一个卖糖人的老人家。他左右看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吧。
沐云溪走到糖人摊前,摊位里坐着一个衣衫有些褴褛的老人。在一排糖人的后边,沐云溪隐约能看见隐藏在一头杂乱白发之下的一双深邃的眼。
“老人家,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沐云溪试探着向老人提问。
老人没抬头,手里继续专注着他的糖人,嘴里倒是念叨着:“这里除了公子和这位小姐之外还有别人吗?”
“你说这里的人不会告诉我关于那家人的事,为什么?”
老人抬起头来,沐云溪也看清了白发下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他将刚做好的糖人递到了沐云溪手里,“我看这个姑娘似乎很想要一个!”沐云溪回过头去,发现洛依看这糖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沐云溪把手里的糖人递给她的时候,她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
“公子想听故事就买两个糖人坐下来,我慢慢地和你说吧。”老人从摊位里拿出了两把小椅子,手里又开始忙活着一个新的糖人。沐云溪拉着洛依坐在一边,买了两个糖人,开始听老人家讲起当年发生在那两座破房子的故事。
时间回到二十六年前。
那年,独孤家的家主独孤云病重。他自知命不久矣,便将城主之位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独孤贺。
那年刚二十有四的独孤贺正是意气风发之年,本想着能像祖辈那样好好经营这座塞外之城,将他独孤家和天湖城发扬光大。但偏偏就在那年,大周皇子梁元询联合百草堂密谋造反失败,皇帝下旨凡与此案有牵连者皆难逃罪责。一时间中原动乱,全国上下人心惶惶,众多与此案有牵连之人是死的死,逃的逃。几个月之内,便有几千人逃到关外,天湖城也瞬间涌进了大批逃难之人。而那间院子的主人也正是这些逃难者中的一员。
那一家一共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带着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没人知道他们之前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们是从江南那边逃难过来的。
老者自称岳昀,姑娘叫岳然,两人虽对外宣称是父女,但是在旁人看来,他们却一点都不像是一对父女,因为这位所谓的父亲看上去一言一行总是对女儿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左看右看两人倒更像是一对主仆。
不过这二人出手倒是很阔绰,刚一来便二话没说买下了那个可以说是这一带最好的院子。
那之后,父女二人生活得倒是平淡,那个叫岳昀的老者时常出去做些杂活,至于那个叫岳然的姑娘总是一人待在家中,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偶尔自己会出去买些姑娘家的东西。
平时父女俩对周围的邻居倒是热心,时常会帮大家一些小忙,邻里之间相处得倒也挺和睦。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从来不让人进到他们家里去,即便是有邻里乡亲登门拜访也只是在院子中简单招待,因此旁人对他们家中的情况有着各式的流言。至于他们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恐怕只有住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叫做武云修的教书先生知道些吧。
从武云修书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岳家的院子,周围的邻居时常可以看见武云修站在窗边和院子里的岳然闲聊,至于两人聊的那些诗词歌赋,当世名家,这些旁人也听不怎么明白。
虽说二人只是闲聊,但在旁人眼里,却不一定会那么单纯。久而久之,关于两个人的流言便在周围传开来了。不过二人却没有丝毫在意,每日依旧一人在窗边,一人在院中,相谈甚欢。后来甚至可以看见书生时常出入岳家,岳家小姐也常去书生的小楼。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差不多一年,一切都从那一天开始天翻地覆。
那日,附近一家的女儿发烧很是严重,可却因为没钱而看不起大夫。
眼看女儿的病情愈加严重,束手无策的夫妇俩不知从哪里听来岳家的小姐通晓一些医术,便想着跑来求求岳然,看看她能不能去给自家孩子瞧瞧。
可能是因为救子心切,这家人甚至都没有叫门便冲进了岳家。他们找遍了整个屋子却都没有看见岳然和她父亲的影子。不过却在一间屋子里看见了他们不该看见的东西,也因此点燃了一段改变诸多人命运的孽缘。
据夫妇俩所见,在那间屋子里放着一个若大的木桌,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好几十个牌位。夫妇俩大致看了一圈,上面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姓莫,没有一个和这家父女俩同样的岳姓人氏。在这些牌位前面,摆满了各式的供品和几根尚未燃尽的香烛。当时夫妇二人心里就嘀咕了,这岳家父女屋子里祭拜的怎么都是姓莫的呢?
让这二人奇怪的还不止这个,在摆放牌位的桌子两边居然立着两把寒光凌冽的宝剑,其中一把更是如那美玉一般流光耀眼。
可惜还没看两眼,身后就来人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突如其来的怒斥差点没把夫妇俩的魂给吓掉。转过身来只看见岳然正怒目圆瞪地盯他们,涨红的脸颊告诉他们,她现在有些怒不可遏。
私自闯进别人的家里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夫妇俩也自知理亏。见岳然姑娘如此生气,二人赶紧为自己辩解:“岳姑娘,我家女儿生病了,听闻你懂些医术便想来找你去给看看。可是我们在外边叫了很久都无人应答,于是便私自闯了进来。”
换作别人,听到这夫妇二人这番爱子心切的解释大概都会觉得情有可原。可是岳然此刻却好像冷血一般,怒气似乎没有丝毫消散,只是从钱袋里拿了些银子丢给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懂什么医术,让他们自己去找大夫,赶快从自己家里离开。
后来,那对夫妇女儿的病虽然是治好了,可是事情却没有因此结束。
岳家牌位和宝剑的事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了城主独孤贺的耳朵里。
作为一个有些名望的江湖世家的继承人,独孤贺对那些牌位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不过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两把剑可绝非凡物,特别是那把如玉一般的宝剑,更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几日之后,独孤贺便带人来到岳家,希望能看一看传闻中的那两把宝剑。
城主驾到,岳家父女必是恭迎。可二人却说家中并没有什么宝剑,定是那对夫妇情急之下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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