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开口道歉，却被对方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宗主你不是也没睡吗？”
沐云溪解释说：“我刚从独孤城主那边回来，喝了点酒现在睡不着，我出来醒醒酒。”
“事情怎么样了？”叶菱轩说话倒是直截了当。她想知道墨羽带沐云溪去见的究竟是谁，居然能让他一个堂堂天湖城城主用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沐云溪把刚才酒桌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也就是说独孤墨羽说的贵客就是那位秦王殿下？”
沐云溪点头。
“他此行就是追着我们来的，明早我还要将薛义带去给他问话。”
“那还不去睡？”叶菱轩问。话语中尝试着本不符合她的关心。
不知是她语速太快还是沐云溪心不在此，沐云溪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反倒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对她说：“从刚才开始我觉着这里的风景看着甚是眼熟，好像我之前来过这里一样。”
叶菱轩并没有因为难得的一句关心被忽视而有所波澜。毕竟关心这事平常在她这儿是难得一见，忽视便忽视了。
“难不成这里和寒江城有什么地方的景致一样？”说话间还往沐云溪指的地方望了望。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定能听出那半开玩笑的味道。可配上叶菱轩那一贯冷冰冰的语气，总觉得没了那玩笑的意味。
所以沐云溪也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抛给他的问题，一板一眼地回答：“怎么可能！我在寒江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与这里相像的地方。”
“那或许是你在其它地方见过的也说不定呢？”
叶菱轩说完这句话，沐云溪陷入了沉默。本以为他是在回忆在什么地方见过与这里相似的风景，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寒江城的？”
叶菱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随口便告诉他了。
“七岁那年，师父把我带到了寒江城。”
“哦！”沐云溪愣了一下，“比我早啊！那你之前见过我吗？”
叶菱轩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叶菱轩只记得他是在她十岁那年被老宗主带到寒江城的。
沐云溪看出叶菱轩没明白他的意思，他补充道：“那老爹之前有没有提到过我的来历？”
叶菱轩顿了一下告诉他：“可能老宗主和师父说过，不过我并不知道。”
沐云溪叹了口气，“是吗？”显然是有些失望，这和当初他问陆青阳得到的回答无异。他也不知道是他们刻意隐瞒将事情推给两个行踪成迷的人，还是真的这也是他们同样不得而知的秘密。
叶菱轩好奇。
“宗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亲自到这大漠来吗？”
“你不是说是要亲自把林阁主带回去吗？”
沐云溪浅笑说：“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叶菱轩也不傻，她一直都不认为沐云溪会为了林楚阳而无论如何都要到西北来。不过至于他有什么别的理由，他不说，叶菱轩也不会问。
“三个月前，我收到消息。说有人曾在凉州见过老爹，所以我才执意要亲自过来。”
“老宗主在凉州出现过？”叶菱轩追问。不过她又好奇沐云溪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老爹失踪之后，我一直派人四处找他。三个月前有人回报说老爹在凉州出现过。但自打到了凉州之后，我四处打听却没有任何老爹的消息。”言到无奈处，感觉沐云溪的眼角似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泪光。
叶菱轩想着安慰安慰他，却学不来常人安慰的那种语气，只能僵硬地说道：“他离开一定有他的原因。现在你至少知道他还活着，那总有一天他肯定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沐云溪手捂双眼依靠在栏杆上久久不语。安慰的话叶菱轩也已经说完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找到老宗主吗？”叶菱轩认真地问他。
沐云溪埋头颔首。刚才冷风吹去的醉意在这时涌了上来。
“我就想当面问问他，我是他从哪里带回来的，我的父母是谁？”这话听着显然就是沐云溪内心深处的哭诉。
叶菱轩还从未见过沐云溪如此这般。以往在人前他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潇洒世间的模样，今日要不是机缘巧合，叶菱轩估计也听不到这番倾诉。
“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你知道吗？每次我看见那些小孩子吵着让爹娘给自己买糖人买这买那的我就十分羡慕。我也想有个爹娘，让我哪怕叫他们两声也行。可是我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沐云溪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些啜泣，像是倾诉又像是对自己的嘲笑。
换做别人，看见沐云溪这个样子，定是想方设法地好言安慰。可叶菱轩却自嘲道：“谁不是呢？寒江城里很多人都是孤儿，我也是被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你的父母或许还活着，而我是亲眼看见我的父母死掉的。所以我想要活着，想要有一天能替他们报仇。”
这些话叶菱轩从小到大一直藏在心里，除了她师父，她从未对别人提起过。现在对沐云溪说起，倒也不是为了宽慰他，只是此情此景下的一些感叹罢了。
不过看上去确有一些效果。
沐云溪直起身来，看着还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的叶菱轩，问：“你父母被人杀死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回过神来的叶菱轩意识到话说多了，便随口回了一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沐云溪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自言道：“是啊！要活着，活着才能看见明天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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