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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夕阳洒满西边,微风拂面,稍带丝丝凉意。

杨全看着罗大叔磨磨蹭蹭得把车修好,自己也收拾小凳子准备回家。这个饭点时间,大院响起各种呼唤皮猴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大院的孩子在暑假是管不住的,没有补习班钢琴课来拴住时间,一群孩子是各种追打麻雀,钓鱼钓虾的撒野,但是如果疯到时间点,还不回家,晚上就等着饿肚子吧。

推开家门,厨房的芋头稀饭香味扑面而来,桌上已经摆好中午剩菜和一盘咸萝卜干。三妹杨倩已经扒在桌上眼巴巴的等着父亲和姥爷上桌。

五十平米的小屋住着一家六口,客厅里发黄的旧木家具上摆放着凯歌牌十四寸黑白电视,墙上贴着杨全小时候的奖状与全家的旧照片。

虽是陋室,杨全却觉得很是温馨。

杨全舀了一瓢水到盆里,笑呵呵的拉着三妹把手洗了,进了厨房把已经盛好的粥端到桌子上,对着还在下棋的姥爷和父亲喊了句吃饭。

晚饭是玉米面的馒头和芋头稀饭,标准的杂粮。放在未来这是属于健康首选晚餐,放在八十年代,这是一个没有油水的晚饭。即使是没有油水的晚饭,也是很多贫穷地区的奢望。

杨全端着碗,用筷子慢慢地把碗四周稍凉地稀饭往嘴里扒了几口,夹起一个咸萝卜干后,对着母亲说道:“妈,明天我去新华书店溜达一圈”

“嗯,带你妹一起去看看”杨全母亲,周爱萍一边吃馒头一边说道:“三妹,等下你把碗洗了,我要去澡堂了。爸,你慢慢吃,我先过去”

说完周爱萍就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用毛巾擦了下嘴,顺手拿起装着毛线团的袋子就出门了。那是杨倩的秋天线衣,用的是杨全穿小的衣服当料,拆了重新织的。

“哦,对了,二儿你等下带你妹来洗澡,别忘啊!记得把她衣服拿着”刚刚关门的周爱萍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

杨全嘴里塞着馒头含糊的回道。周爱萍是一个急性子人,风风火火地吃完几口立马上班,绝对不会慢嚼细咽的。

晚饭过后,杨全和三妹把碗筷洗刷好之后,就带上衣服去厂区的澡堂子了。

国营厂虽然不大,只有一百人不到,但是算上家属也有好几百人。汽修厂与旁边纺织厂相近,合在一起也算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城市了,饭堂、澡堂、诊所都是面面俱到。

汽修厂的大澡堂之前只面向本厂员工与家属,后来公司效益低下,入不敷出,才逐渐面向市场。买张年票,可以不限次数来洗。

夏季男生洗澡也是省事,简单的冲洗下就可以穿衣服走人。杨全来洗澡十分钟没到冲完后换好衣服,准备拎包走人。

背后面被人拍了一下,杨全扭头一看。

“果然是你,杨二”只见卡着一副眼镜的年轻小伙,镜片上布满了雾气,遮住半面脸庞,

“你回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小伙说完,把眼镜摘下用衣角擦拭雾气。

这个时候才看见整个容貌的杨全恍然大悟。

吴学海,杨全的初中同桌,长年昏暗灯光下读书,导致初中时视力下降,不得已带上了眼镜。少年时就表现出学者气息。

后来考高中时,转校去了金陵读书。这多年没见,光看这眼镜度数,就知道这书是没少读。

“这话该我说才对”算上上辈子,杨全确实有许久岁月没有见到这个老同学了。乍一见到,还有几分意外与欣悦,难得在印满雾气的眼镜里看到自己。“我记得你在金陵读书,现在还在吗?”

“在的,这不是放假了嘛,回来看我爷爷”吴学海扯着嘴笑着说道。

“你洗好了吗?我们外面说,里面雾气太大了。”杨全看着刚刚擦拭后的眼镜,又挂满了水滴。

吴学海,爷爷吴爱国,汽修厂退位的副厂长,在抗日战争中为祖国流过血,扛过枪的战士。新中国成立以后,分配到汽修厂做管理干部,自学汽修相关知识,是位懂技术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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