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一灯如豆,忽明忽暗,屋子里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四处游荡,每当经过灯前,便带起一阵阴风,想要吹熄这唯一一点亮光。
李世民似乎满怀心事,用一根细针不停地挑着灯芯。耀眼的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上,他的眼睛却是灰暗的,就像是两点鬼火一样飘忽不定。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石像般坐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虽然李世民习惯把属下当作朋友看待,但在他思考时,从没有人敢去打扰。
忽然间,一只飞蛾向火光中扑去,“噗”的一声,屋子里有一瞬间暗了下来,但很快又再次明亮。那只飞蛾煽动着燃烧的翅膀,异常美丽,但只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便坠在地上。
“用一生,去换取一刹那的尊崇荣耀,值得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仍旧没有答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在问他俩的,李世民在问人问题时,一定会盯着对方的眼睛。
李世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缓缓地摸出虎纹玉佩,放在桌子正中间,一言不发,又过了片刻,才有些歉意地道:“深夜叨扰二位大人休息,还望莫要见怪。”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同站起身来,躬身道:“但教秦王吩咐,无有不遵!”
暗室中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李世民称呼他俩为大人,而没有像平时那样直呼“老哥”,他俩当然要行君臣之礼,而这也说明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一定牵涉到军国大事。
李世民示意他俩坐下说话,忽然笑道:“我本想派人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俩也有事急于见我,早就不请自来,怕影响我休息,才一直在外边候着,不知咱们三人是否想的是一件事情?”
说着,目光移在虎纹玉佩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
长孙无忌微微笑道:“恐怕这次微臣和殿下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李世民眉毛一挑,道:“哦?”
房玄龄深思良久,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鼓足了勇气道:“微臣接下来说的话罪大恶极,得罪殿下,甚至皇上,我也不求殿下在我发话前免我一死,只求殿下能明白臣的一片心意。”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我与两位大人名虽君臣,实则朋友,如果我连朋友的一片真心,连忠臣的一片赤诚都理解不了,以后还怎么能让万民信服?还怎么辅佐父皇完成这江山社稷?”
长孙无忌语气深沉地道:“我们今晚找殿下来,就是为了这江山社稷。”
房玄龄点了点头:“没错。近些时日,太子和齐王借口攻打突厥,连番调动各处兵马,特别是殿下秦王府的兵力更是被调去大半。殿下仁义,连身边最得力的将领李靖、秦琼等都调借给太子。不知殿下是否想过,如果此时有人要陷殿下于不义,以目前府上的兵力能否敌得住?”
李世民额头汗水涔涔而落,只听长孙无忌接着道:“恕臣大胆直言,自灭隋起,直到消灭各地豪强和割据势力,如今这天下有此局面,一多半都是殿下您的功劳。”
房玄龄看了看眉头紧锁的李世民,叹道:“所谓功高盖主,虽然殿下从未想要如此,但殿下的众弟兄中,有很多人认为殿下的存在对他们是个巨大的威胁,特别是太子,近些时日他与齐王走的非常近,殿下不得不防啊。”
李世民忽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连桌子上的茶壶都跳了起来打翻在地,似乎怒气勃发。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连忙跪倒在地,大声道:“只求殿下有所警惕,臣虽万死无而憾!”
李世民连忙将他俩扶起来,疑惑道:“二位大人何故突然行此大礼?我为何要杀你们?快快请起!今晚我要你俩来,为的就是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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