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阜陵城,此时已是空无一人。
整座城墙的内壁,挂满了守军的尸体,无一例外的,都被开膛破肚,串成了糖葫芦一般……
城墙内壁几乎被血漆红,下方的泥土,也呈出浓重的暗红色。
为了防止发生瘟疫,许贡派遣两千士兵将这些尸首通通取了下来,拖到城外焚烧掩埋。
直至第二天清晨,善后工作才接近尾声。
城中的血腥尸臭太过浓烈,无法引大军入内驻扎,便只好将大军驻扎在阜陵城东的上风口。
这一天,王才通宵难寐。
他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那些尸体横挂在城墙上的惨状…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
竟只有杀人与被杀两条路可走?
这些黄巾军不是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口号么?
可下手之狠辣,心计之歹毒,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若不是亲眼所见,王才真的很难想像到,此时的人心,可以丧乱可怕到这种地步!
躺在帐篷里辗转的王才,眼神迷蒙的看着帐外渐渐亮起的天光,终于是进入了睡梦……
也亏得早晨没有人来搅扰他,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直至晌午时分,许贡,亲自来到了王才的帐外唤他。
“贤侄啊,贤侄…”
“啊?”王才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旋即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猛一个激灵,“噢!许将军,小子这就出来!”
王才腾的从被窝中钻出来,一顿操作猛如虎,数息间将衣冠佩戴整齐,撩开了帐篷门帘。
“小子何德何能,劳许将军亲临传唤,只需令一小卒前来召我便是。”王才拱着手,欠身施礼道。
许贡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却还是笑容满面的道:“哎!贤侄可是与伯父置气呐,伯父告诉你,不许啊!”
随后又笑着拍了拍王才的肩膀,道:“贤侄大才,伯父是亲眼目睹的,此次收复失地之功,自然也得与贤侄共享!”
王才心中诧异,这许贡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专门找他来分他军功?
“伯父言重了,小侄也不过是正巧见到了数千黄巾军攻破阜陵城的场景,直到见到伯父的盖世英勇,才斗胆向伯父进言,实在是歪打正着,担不起大才之称!”王才又推诿了一番,倒是要好好看看许贡的心思。
许贡嘿嘿一笑,道:“既然贤侄这般谦逊,那我这做伯父的,也就不与你扭着了。”
王才刚想接话,许贡又抢先道:“但伯父仍有一事,需听听贤侄的意见。”
“何事?”王才问道。
许贡斟酌着摸了摸胡子,指向阜陵城,道:“阜陵已空无一人,百姓凋敝,守军被屠,此地戾气太重,只怕已不再适合居住了,我意,焚尽城阙,以防疫病发生!”
王才点了点头,佯作思考,道:“这样也好,可以了却身后隐患,伯父吩咐下去便是。”
王才说完,就静静地看着许贡。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王才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道:“伯父可还有军中要务,需小侄参谋?”
许贡也是好面子,见了台阶就下了,神色故作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既然将要焚毁阜陵,那此城也就不再是收复的失地,这军功也就……”
王才心中又气又好笑,饶了这么大个弯子,还是为了那点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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