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宁苦笑着问计言,知不知道自己跟当今皇上朱棣是什么关系,这可有点难为计言了。
计言心里犯着嘀咕,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仇人关系?看着不像,如果是仇人,她功夫这么好,大老远出海干什么,难不应该潜伏进皇宫,当个宫女或者嫔妃,趁着皇帝不防备,然后刺杀皇帝么?
所以说她应该跟皇帝不是仇人,肯定不是。
难道是情人?
这个应该也不是,朱棣前几年忙着靖难之役,这两年估计忙活着稳固他新鲜到手的皇位,又不是乾隆,还有功夫偶遇个大明湖畔夏雨荷什么的。
计言猛地想到她熟知各种学识文化,这不是一般寻常人家能做到的,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儿。
因此他声音放轻,试探的问道:“你跟皇上……是……亲戚关系?”
梅雨宁颔首默许,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仍是苦笑着,道:“如果我们只是生长在寻常的大户人家里,那么我应该叫他一声舅舅。我的母亲是宁国公主。”
梅雨宁说完之后没有继续,默默的看着计言,估计是在等计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
然而计言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宁国公主是谁,只是从皇上是梅雨宁的舅舅来判断,那么梅雨宁的母亲是朱元璋的女儿,父亲应该是驸马。
计言缕清楚了他们的关系,答道:“所以你是公主和驸马的女儿?”
梅雨宁又一次点了点,不过也有点不满,愠怒道:“你就想到了这些?我说我母亲是宁国公主,父亲是驸马梅殷。”
呃……计言实在不知道此时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因为他确实不了解这公主和驸马做过什么,只能故作沉思的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嗯……这几年来,你们辛苦了。”
计言其实纯粹是瞎猜的,看到了梅雨宁苦笑着描述和皇帝的亲戚关系,以及需要女扮男装来出海,所以判断他们家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不然鬼才会让公主的女儿跑出来受这罪。
梅雨宁看计言憋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个啥来,叹了口气,说道:“唉,都不明白你是怎么在经历司当差的,你们不是天天处理文书么,怎么连这些也不知道?”
计言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道:“我是通译,主业是翻译,一般我主要是处理咱们大明那些藩属国的文报,对于朝廷里的事儿,所知不多。”
梅雨宁半信半疑,不过她此刻没有心情继续追究下去,也许是这些秘密在她心中已经堆积了太久了,让她也觉得累了,也希望能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她看向一旁,眼中无神,目光游离,似乎是想在回忆中寻找一个点,一个所有关于她的故事的起点。
半晌过后,她似乎终于找到了。
只听她缓缓的说道:“我的母亲,是太祖皇帝和马皇后的女儿,宁国公主,朱长宁,我的父亲乃是荣国公,驸马都尉,汝南侯梅思祖的侄子,梅殷。”
“我的父母,乃是太祖皇帝钦定的天作之合,太祖皇帝对我父亲的才学能力赞誉有加,多次赏赐于他。婚后我父母也是恩爱有加,可以说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我出生于洪武二十年,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年,好像是我五岁那年,我还记得,我父亲和母亲还带我去东宫,说这是允炆哥哥,现在是皇太子,以后要做皇上。”
“后来太祖皇上要父亲去山东做官,当国政管国学,母亲是公主不方便去山东,两个哥哥在国子监读书,父亲便带我一起去了山东赴任,让我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在山东读书也跟着一起上学。”
梅雨宁说着这些,语气温柔,面带笑意,显然这些都是一些让她幸福的回忆。
“之后,允炆哥哥做了皇帝,让父亲去淮安治军,我也一起随军,扮成父亲的亲军,顺便照顾父亲。”
“在淮安,有一天父亲跟我说,他说我舅舅燕王朱棣谋反了,我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仗连续打了好几年,我记得那一阵父亲天天都住在军营里,盔甲不离身。前年吧,我记得是六月份的时候,有消息传到了军营里,说京城被燕王的军队占领了。”
“朱棣逼迫母亲,把她手指戳破了给父亲写血书,让我父亲交出兵权回京。那日,父亲在军营里收到母亲的血书,捧着那血书跪在地上大哭不已,我问父亲,打算怎么办?他没回答我,只是不停的哭。”
梅雨宁说道这,自己的眼眶也湿润,眼中含着泪水只是没有流下来,似乎是想起了当日她父亲那悲恸无比的场景
“父亲把眼泪都哭干了,他问送血书的使者,皇上(建文帝)呢?”
“那使者是母亲身边的仆人,他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说,驸马老爷你别难过了,皇上已经死了。”
“我记得父亲当时大喊一声,就晕了过去,我急忙过去看他,他呼吸有些急促,说自己要给皇上治丧,否则愧对太祖皇上的嘱托。”
说到这,梅雨宁停顿了一下,此时船舱之外,风卷海啸,一阵狂风袭过,整个福船又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计言看梅雨宁没太坐稳,便伸手抓住了梅雨宁的胳膊。
梅雨宁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她看了看计言,整理了一下情绪,长吁一口气,脸上重又恢复了浅笑,只听她接着说道:
“后来我与父亲回到京城,朱棣前去迎接,还假惺惺的问候父亲,说驸马你辛苦了。父亲没有正眼看他,说自己是劳而无功,只能惭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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