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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前残烛,泛黄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江南第一才子,文武双全秀才郎,太子舍人……失去了这一切,他还有什么?

秦三娘赫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

那个异常安静的男人,一言未发,只是蹲在那里,一刀刀雕刻着他的木雕。

……

数日后,金陵城内,沈宅。

那位不与人发脾气、不说半句重话,就能让别人听话的陈娘子,正攥着休书默默抽泣。

这一次,她仍旧不会被击垮,坐去那原本属于夫君的座位上提起笔。

一个时辰以后,自沈宅内传出两封书信发往京城。

一封送往太子府,另一封送去李家叔叔那里。

她清楚的记得,沈默曾说过“当世武艺冠绝天下者,唯李太白一人尔”。

李家叔叔有多了不起,陈映容不知情。

她只记得沈默当时说这番话时的神情,这便足以给她充分的信心。

这些千里之外的救命稻草,能抓住一根是一根,即使是希望再过渺茫,也要试上一试的。

攥紧小巧玲珑的粉拳,在半空中一挥,她坚定地说道:“夫君,映容能娶你一回,便能娶你两回的!”

……

暮来朝去,入冬以后方圣公知会信使,传书各部。

麾下三军领命,誓要在新年之前攻下杭州,请各部弟兄即刻动身前往。届时,圣公会在杭州城内大摆宴席,请诸位弟兄好生快活快活。

包希望收到信件后便作准备,于天完隆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五日启程,由此,全员离岛。

……

江上清波逐浪,烟波怀拥绿水。

踏上渡口,不见耀眼的炮火,不闻四起的哭声,只有满目疮痍,以及失魂落魄的百姓。

越往城中方向走,越能感触到战争的残酷。

整个世界仿佛经历了颤抖,山崩地裂后,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为了乌有。

城墙下浮起滚滚浓烟,残肢断臂湮埋在那里,从中渗出的血水汇集成河,最终成了一潭暗红。

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知州赵霆三人的人头,高悬在钱塘门上,相隔千里,遥望着帝国的中枢,东京汴梁城。

皇帝老儿此时会有多着急,方腊集团根本无暇顾及。

子夜时分,城破之后,方腊命人连夜搜捕官吏,分躯掏肺,熬以膏油,或以乱箭射杀,凌迟炮烙,死者不计其数。又令人挖掘蔡京父祖坟墓,暴其骸骨,焚其祖宅……

腊月二十九日清晨,天方拂晓。

杭州城内鼓瑟喧天,罗炮齐鸣,各色朝服横列,剑戟银甲排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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