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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张妈问过虎嬷嬷了,回头安抚秦含真:“太太这是心疼姐儿呢。姐儿今日去了县城一趟,路上吐得厉害,到家这么久了,还缓不过来。太太担心姐儿明天再折腾一回,病情会加重,所以才让姐儿歇几日再去。亲家老爷一向疼姐儿,不会怪罪的。姐儿只管听太太吩咐就好。”

原来是这样。

秦含真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深以为然。也许对关家人有些过意不去,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是太糟糕了。她与其再难受一回,半死不活地赶到关家去磕个头,再半死不活地赶回家来,还不如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吃好睡好,养足了精神,再赶那十几里的路呢。

秦含真安分下来了,西厢房那边却有些骚动。

关老爷子的死讯同样传到了二房何氏的耳中。她摒退左右,只留下心腹泰生嫂子,抱怨不已:“关家老头怎么偏在这时候死了?死得太早了,我们的布置还不曾见效呢!”

泰生嫂子也觉得遗憾:“奶奶,如今可怎么办呢?”

何氏想了想:“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过是死了个老头,少看一出好戏罢了。吴少英还在呢,就趁着他这几日要忙丧事,不得空闲,赶紧照原先计划好的去做。等他听到风声,流言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我看他还怎么翻身!”

泰生嫂子悄悄看了她一眼,偷偷打了个冷战,面上却半点异状不露,恭恭谨谨地应了一声“是”。

次日清晨,秦老先生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换上素服,带着虎伯,主仆俩骑快马赶去了县城关家。

关家已经升起灵堂,亲戚朋友们帮着布置好了。外甥吴少英腰间系着白布,不知打哪里寻来六七个老成的男女仆妇,里里外外地帮着操持,训练有素,十分能干。

关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在堂中哭灵,小女儿关芸娘却不见踪影。亲戚们问起,关老太太就说:“她父亲才咽气,她就伤心得病倒了,如今在她自个儿屋里呢,哭得眼都肿了,起不来身。”

如果有亲戚想去探个病,道个恼,关老太太就哽咽着说:“您有心了,只是怕过了病气,那叫我们家如何过意得去呢?”说完就作悲痛状,好象随时都要伤心得晕过去。关大舅与关舅母立时上前劝慰,还有两个生面孔的中年仆妇在旁解说,言道关老太太如何伤心,昨夜已是哭了一夜,体力不支,有礼数不周到之处,还望亲友们多多谅解,云云。

亲戚们虽然觉得关芸娘一夜之间病到不能起身,未免太夸张,怕是有内情,但看到关家人这个架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顶多就是自家私下里嘀咕两句而已。

等秦老先生到了,过去曾在关家学堂求学的学生们也依次抵达,关家顿时哭声四起,也没人有闲心提起关芸娘来了。

关老太太哭得真晕了过去,被儿媳与仆妇合力扶到西厢北屋去歇息。虎嬷嬷这时候也到了,上过香后,特地来安慰她。

屋里还有许多亲友家的女眷在,关老太太不好直问秦家对她结亲的提议是否赞成,只能心里暗暗着急。虎嬷嬷趁机表示,桑姐儿回家后又病了,因此今日来不了,过几日出殡时定会出现。关老太太才松了口气,连忙说不要紧,又问外孙女的病情。

说完了话,虎嬷嬷见在场的人多,自己赶紧寻机告退出来,路过南屋门口的时候,看到门上挂着把大铜锁,还多瞅了几眼。她出了门,透过窗子朝南屋里头张望,只看到一个女子和衣躺在炕上,背对着窗户,动也不动,好象就是关芸娘。丫头枣儿换了一身粗白麻衣,坐在炕边剪纸钱,看似在服侍病倒的小主人,但更象是在看守她。

关家人能把关芸娘关起来,派专人看守,丧礼上也不让她出来露面,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了。

虎嬷嬷心里暗暗点头,便到前院去跟丈夫会合,说了几句话,又去向关舅母辞行,准备要带胡大转道西街,去王家借宅子了。

这时候,前院里的仆人又高声报了新来吊唁的客人姓名,却是本县的主簿,往日里与关家也算是有点交情。但这位主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上了妻子儿女。他的女儿比关芸娘小两岁,竟与她十分交好,听说关芸娘病了,立刻表示要去看她。

关舅母再次祭出“过病气”这一招,谁知主簿千金竟表示,她可以改让身边的丫环去看望关芸娘。不看上一眼,她就不能放心。

关舅母顿时为难了,忍不住看向虎嬷嬷。虎嬷嬷低头不语,内心中不靠谱的本县闺秀名单上,又添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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