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钱还给要债的王强他们后，莫老头颤抖着手拿着四十两换回来的欠条，沉默的目送王强带着他的小跟班们嚣张跋扈的离开了莫家，瞬间莫家院子宽敞了下来。
一时间院子的人都没有说话，除了苏氏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莫悠拉了拉娘亲的衣服，在娘亲低头看向她的时候，轻声的说了两个字：“分家。”
李氏才猛然回过神，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莫家没有自己丈夫的这五十两抚恤金，那那个才刚刚一岁的小侄女就要被卖掉了，而二叔子这次能狠心卖掉自己的女儿，虽然这次没有成功，那么下次呢？要知道下次可没有四十两银子了，除非二叔戒赌，和这样一个赌徒一家子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这样想着李氏惊得一身冷汗，现在她没反应过来，小女儿那么小为什么会知道提醒她，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今天一定要分家，分家就是两家人了，公公婆婆叔叔就没有资格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了。
“爹娘，你们就把我们大房分出去吧。”李氏走出堂屋，到院子里面对着自己的公公婆婆说道，这期间她看了一眼二叔子和二弟妹。
二叔子对于她的目光是无所谓，二弟妹苏氏碰上她的目光就有点闪躲，低头抱紧自己的女儿。
“你…………”
莫老头先一步打断老莫氏愤怒的话，认真的对着自己的大儿媳妇和二房说的：“你说的，我昨天晚上也想了想，虽然父母在，不分家，但是我们家这样子，我感觉还是分家了好，各过各的，是福是祸，是富是穷就都自己去拼吧，要不全家都要被拖累，你闭嘴…………”
莫老头瞪了一眼要说话的二儿子，继续把话说完：“至于大房的……都进堂屋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慧慧，你去把村长叫来。”
说完莫老头整个背都弯了，显得更加苍老，他率先一步走进堂屋，又对着堂屋的大孙女交代道。
莫慧赶紧答应了一声，放开弟弟妹妹的手就跑了出去，向村长伯伯家方向而去。
在后面的莫老二想拦住大侄女，却又畏惧莫老头而不敢，只有不甘是跟进堂屋，他得看着，要不一会父母偏心，多分大房或者小弟怎么办。
等大家都坐好后，莫老头才继续开口：“我也知道，这些年家里面越来越不好过。”
莫老头顿了顿，又是说道：“无论是何种理由，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分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们也知道家里面就五亩水田，两亩山地，你们一房分一亩半的水田，剩下半亩水田和两亩山地就给我们养老，现在我们还干得动，我们也不用你们养着，就和你们弟弟住着，等以后我们做不动了，你们三家就轮流养我们老两口。农具餐具这些也都分成三份，不够的等赶集的时候我再补上，房子就先这样住着，等以后谁家家有钱了，自己建房子了再搬出去。”
莫老头不偏不倚分得很公平，就连期间老莫氏想要反对的话都被他瞪了回去。
分完这些莫老头有些颓唐，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在农村，父母在，不分家，这不光是常理，还显示着这个家族的团结兴旺，如果父母还健在就分家的，不是父母不慈逼得儿女受不了分家，就是家有不孝子，败家子，无论是哪种都是要惹人笑话的。
二月底的阳光暖暖的照进堂屋，一束阳光照在爷爷的满头白发上，就这么一会莫悠居然感觉爷爷更老了。
过了一会，莫老头继续说：“还有就是今天给老二还债的钱，那钱是你大哥的抚恤金，你自己想办法还给大房，如果你实在还不了，那从今年开始每年农忙的时候，做完你们二房的活后都要去大房帮忙干活，直到你侄子长大，能做大房的顶梁柱为止，你闭嘴！”莫老头吼回了莫老二站起来要反驳的话。
莫老二被吼，知道自己理亏，摸了摸鼻子又坐了回去，眼睛看这看这的，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莫老头看着二儿子翘着二郎腿，吊里啷当的样子，被气得想骂他，又不知道骂什么，胸口起伏的大口喘气。
“……”莫老二见自己没有反驳，却看见父亲更加生气了，他郁闷了。
莫老头当然也看见了自己二儿子郁闷的眼神，就更加气堵，扭开脸，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大房的说：“成业的抚恤金……就剩下十两了，你也知道再过些时间，成致又要去赶考了，我就私自留下五两………”
“老头子……”老莫氏惊呼，有点坐不住了，其他的分配她捏捏鼻子还可以接受，就是这银子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又畏惧莫老头严肃的脸，坐立不安的在位子上乱动，衣角被干枯的双手揪得皱皱的，显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莫老头没有理老伴，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这五两……”
莫老头有点难以启齿，他知道五十两，最后变成五两很对不住大房，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小儿子赶考的钱到现在还没有凑齐，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老莫氏以为他不管钱就不知道而已，其实家里面的收入他心里都有数。
“爹，我知道，这就够了，小叔叔的事情要紧。”李氏看见公公的难为，感觉有眼色的接过公公手里的钱，还宽慰公公。
莫家的困难她也知道，本来她不想拿这五两的，毕竟她那还有私藏的五十两，但是如果不拿这五两，就没有掩护了，那以后哪天她拿出银子，该怎么解释，虽然现在她娘家因为小弟学做点小本生意赚了一下，但是也没有给出嫁女那么多钱的事情，所以这银子她必须得拿。
大儿媳妇的懂事，莫老头很欣慰。
莫老二瞪着大眼睛看着大嫂手里面的银子，眼睛冒着精光。
莫悠看见了，赶紧拉拉娘亲的衣服，再娘亲低头看着向她的时候，莫悠向二叔叔的方向努努嘴，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娘亲提防一点二叔叔。
李氏顺着小女儿努嘴的方向当然看见自己二叔子贪婪的嘴脸，心下一紧，赶紧把银子放进怀里，果然看见二叔子收回了目光，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大嫂，没有二叔子一直往大嫂胸怀看的，农村人，见识不多，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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