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得连夜不歇,慕北易也算得雨露均沾,翌日歇了栖云轩。
刘美人说的“初承恩露,后继无力”是没得错的。天子不耽于燕嬉,大多嫔御心中都能感受到那种疏离。
两人相处的大多时候还是沉默的。慕北易依在小榻的案侧看奏表,枕春伏在对面读些话本,或是馋嘴剥些果子吃。
便整个栖云轩只听得见翻卷的动静,和枕春嘴里不停歇的咔吱声。
慕北易看了半个时辰书,终是忍不住了。他攒眉,将奏章一掩:“你在吃个什么。”
枕春一愣,将手展开,露出几颗麻糖来:“嫔妾吃糖呢。”
“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慕北易端起案上茶盏,呷一口,“坊间今年三枚钱可以买八两。”
“陛下如此英明,嫔妾倒不知道的。既是糖果子便宜,那想来米粮、油肉也便宜。正是丰年的盛世之兆。”她纤白的指尖儿捻了一颗,放入丹唇白齿间,笑得眯起眼睛:“前日里遇见了长皇子,聪明可爱,请嫔妾吃糖。嫔妾一吃倒是喜欢,便差小喜子寻些,吃着耍罢了。”
慕北易茶盏端在手里,纹丝不动。只见得他眼神一凌,声音陡然淡了几分:“你平日里常见连贵人?”
枕春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里,知他疑了。面上一派婉转乖巧,软软道:“连贵人姐姐话少人静,难得见上几回。嫔妾又是个懒怠的,最不爱出去走动。”只心中默念着,连贵人所托尽力如此而已,实在天威难测,“是因嫔妾家中没有幼弟侄儿,初见得长皇子这般年纪的孩童,觉得有趣好看。”
“嗯。”慕北易脸上情绪并不分明,也不点头,只说,“朕子嗣稀薄。”
“恣婕妤腹中的皇嗣日益出显,这光阴似箭,开枝散叶是必然。”枕春低头道,“长皇子是陛下的骨血,十分聪明,会背《明日歌》了。”
慕北易沉吟:“稚子都是好的。”
枕春听这口风,便知慕北易放她一马,整个人松下气来:“陛下仁慈。”
“你既平日里鲜少出门,都在屋里捣鼓些什么。”慕北易一手撑额,有些倦怠。
枕春识相地依过去,抬手轻轻捏着慕北易的肩胛,只觉得他身上十分虬健,手下满满结实:“不过看书画画,或抹两圈雀牌罢了。”
“雀牌?”慕北易闭目养神,听着稀奇,“朕知道这个,却不会。少时兄长们会顽,却鲜少带朕顽。你叫上人来,教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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