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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四十来岁的书生说道:“是啊,那时我不知变通,只会一门心思考科举。所谓行行出状元,我在此做个教书匠,为国育才,不也是报效国家么?”

最先说话的老秀才名叫魏杰明,安徽人,从二十三岁开始就一直屡试不中。一直考到四十六岁,才觉得与科举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于是经人介绍,来到日照卫学校当了教书先生,专门为日照卫学校里的孩子开蒙。

第二个开口的叫梅雨林,山西人,妻子靠买豆腐供他读书。他虽然很勤奋,但是奈何科场与官场一样黑,梅雨林也是屡试不中。他第五次落榜回家时,妻子嫌他没出息,回了娘家。梅雨林心灰意冷之下,开始帮人记账为生,后几经辗转,来到日照卫,辅助孙和京管理库房。后来还新娶了一个老婆,去年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三个说话的秀才叫吴先知,河北人,与掌管牧场的邢家兄弟是远方亲戚。和魏杰明、梅雨林一样是屡试不中的落地秀才。家里氏上有老下有小,平时都靠妻子老母做一些女红出去贩卖,自己再日夜为人抄书、盘账。就是如此,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每天都要摸着米缸发愁。后来听说邢家兄弟在日照卫站稳了脚跟,于是就过来投奔。一年不到,就把老家的妻儿老小都接到了日照卫居住。

日照卫此刻正是兴盛之时,可谓百业大兴。不过卫所里的人各个勤劳肯吃苦不假,但是大多目不识丁,不少屯屋的屯长,记账不会写字,居然用画圈圈表示,叫人哭笑不得。所以日照卫人才缺口很大,三人来到日照卫后,都是轻易地谋到了称心的职位,并很受器重。眼下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很是满足。

钱文宇听了他们的感慨,笑了笑,捋着胡子说道:“你等终为读书人,记账管事,虽然不失为谋生之道,总是有负圣人教诲,教书育人,教化百姓,才是我等之正业。”

三人都点头称是,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夏远笑道:“恩师说的话是不错,但是如果几位先生都去教书育人了,那账房和库房的账目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账本上画满了一个个圈圈~~”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夏远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确实有将日照卫学校扩大的想法。这学校不光要教四书五经六艺,还要教医术、农学、兵学、百工等等等等~~”

“这是为何?”魏杰明问道,在他映像中,学校就是教圣贤书的地方。

夏远笑笑,答道:“这世上不光要读书人,还得有农夫和工匠不是?”其实夏远心里是想说: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去考科举的,万一象你这样屡试不中,那至少还有门手艺可以糊口

如今日照卫的各行各业的居民总数接近四万,六七岁的适龄儿童起码五千。此外还有许多十四五岁、二十不到的半大孩子,总数也有三四千人。夏远决定把这些人统统纳入学校教育之中。

日照卫将要建立学堂,并公开招募教书先生的消息传出后,不论是日照卫的军户们还是屯丁们,都是非常支持和赞同,连附近州县的官员们闻听后都是非常赞赏。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于知识的尊重,不论在眼下大明谁的心目中,这种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在蓬莱以及附近的济州一带,就是儒林间也对夏远的义举赞赏有加。

虽说仍然有不少读书人觉得夏远说到底,依旧只是个军户,只不过是比别的军户善于货殖,所以致富。如今办学校,只不过是附庸风雅。不过,大部分读书人觉得话虽如此,但是做总比不做好。人家办学堂总比起那些富商飞鹰走狗、挥霍嫖妓有意义的多吧?

就连五日照卫的一些商贾们,也打算踊跃捐助,以博得这位前途无量的夏大人的好感,留下美名。因为夏远答应他们,但凡捐助办学的,都会在学堂的功德碑上记下他们的名字。如此一来,那些一向被人鄙夷满身铜臭的商贾,也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朝着儒雅斯文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学校的校舍还没盖好,日照卫的告示栏上就贴出了告示,名为《日照卫学条例》,内容比较简单:第一条,所有年满7岁的儿童,不论男女,双亲必须送其入学;第二条,学生在校期间,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平时在学校住宿,衣食住行全部免费,但是每月可以回家一天;第三条,如果隐匿瞒报的,除以罚银十两。

这个条例一出,日照百姓议论纷纷。

“这世道还真变了,见过官府催租,逼着父母卖儿卖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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