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低低地吹着,夹带着地上沸腾而起的热意,很闷很热,院子里知了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没了,吵闹个不停。
而许府西面的小园子里却很僻静,没有花香鸟语,没有来往奴仆,园子内有一假山一湖泊,假山不大但足以将一人身形完全掩住,一身影闪入,仿若黑色燕子低飞一般,消失无踪。
贺兰毅隐入假山之后,眼眸微抬,便看见了那个从湖泊上穿掠而来的魂灵,微微垂眼看着她脚上鞋子,竟然一点水渍都没有,心底闪过一丝讶异,忽而想起她既然碰不到东西,那自然东西也碰不到她。
轻咳了声说道:“你在那都偷听了些什么?”
阿弗刚飘到他面前,就听他道了这一个“偷”字,略一蹙眉,不过自己那行为的确是谈不上什么君子所为。
算了,不君子就不君子吧,随即就把那想法给抛之脑后。
正色道:“很多很多。”
阿弗张开手在空中画了个圆,笑笑道:“安往寺,请法师。”
贺兰毅长眉一蹙,“请法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心虚呗!”阿弗撇撇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敢做,干嘛还怕那些个神神叨叨的玩意,如今事情败露,她这才慌不择路,都求到神佛面前去了。”
贺兰毅语气一顿,“那你怎么办?你......”
“我当然得去看看。”声音轻松,神色随意自如。
“你别忘了,你可是鬼。”贺兰毅声音神色都莫名地严肃起来。
阿弗嘴角渐渐勾起,邪魅地一笑,语气却是她从未有过的狠辣,“既然她想求神,我就杀神,祷佛,我就弑佛。你不也说了,我是鬼,连生死都超越了,又怎会怕再死一遍,而且还不一定会死呢!”
贺兰毅负着手,手指拢在背后紧紧摩挲着,眉心紧紧地皱着,对她的赌气之言颇为不满,“你不要这般孩子气,你要确定的是......自己是否真的不会有事,如果有......我们还会有别的方法。”
阿弗被他这番一打击,先前故作的狠辣也收敛了起来,捋起袖子抱着手,无奈地扯嘴笑笑,“不确定,但不确定又能怎样,难道躲起来就能了事?”
躲起来是解决不了事的,只会把事情越拖越久,迟疑不决终究是个错误。
她还是挺想去见识一下究竟有没有谁能收得了她。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见不到那些个什么法师和尚之类的人物,反正早晚都得遇上,不是初一就是十五,倒不如去看看究竟是谁的道行更深。
若真被收了那就往事随风,投胎再来,十八年后依旧是一条好汉。
也不知道,十八年后清河郡主还在不在,要是真让她得道成仙了那她还找谁复仇?
贺兰毅垂着眸,似是冥思,复又抬起,全身泛着决然之气,道:“躲起来是解决不了任何事,如果我是你,决定好了的事我也会去做。我不会拦你,但我有个更好的方法可以帮你规避风险。”
声音笃定又强势。
......
安往寺山脚下,树林茂密,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了猛烈的阳光。阿弗独自一魂在树林里穿来穿去,尽管不热,但她还是飘忽不定。
自被贺兰毅交待待在山脚下等着不准随便上山去,怕她大意冲撞了什么,于是她就只得在山脚下等着,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如今是怎么样?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看见了那人负手而来,神色自若,面上无喜无忧,衣袍随风飘飘,墨色长发整齐地束在发髻上,玉色发簪溢着熠熠光辉,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显夺目。
明明六月骄阳似火,他却似乎要比骄阳还要耀眼。
阿弗小跑到他面前问道:“他真的行吗?你们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吧?”
贺兰毅严肃地说道:“单郢虽说有时候有点不靠谱,但易容术还学得不错的,单郢他爹单诚单大总管武功毒术各种秘法无一不精,单郢跟着也学了许多但也只有易容术学得最好,因为他喜欢扮成各种各样的人到处坑蒙拐骗。”
“那其他呢?”阿弗好奇。
贺兰毅看着她眼中好奇不断,负手道:“都废了,说明还是得有喜欢的东西他才肯付出心思认真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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