劼褚不喜欢这地方,聂优优可是喜欢的紧。
一路上在窗子上溜着看的颇欢快,看着看着,肚子也看饿了,奈何要赌个面子,硬是憋的脸色蜡黄。
这也苦了吴羡,从早上起来就没敢离开门口半步,如今是米粒未进,喝水喝的尿急,也不敢在此时触了万岁爷的霉头。
聂优优见轻泽郡并未有受影响的样子,怀疑起了事情的可信度。转念一想,谁当皇帝对老百姓来说都一个样,反正也祸害不到他们,比起鬼王皇帝,他们应当更怕自己的郡守是个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家伙。
如今瘟疫已经控制了,什么流言不流言的,顶多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在这种一个消息可能半个月才能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的时代,什么覆灭天下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到他们头上,谁都不会当回事儿。
比起覆灭天下,郡守的小舅子打死人了这种事还更有谈资一些。
马车快要驶过主街时,身后紧追来一人,风尘仆仆的背着个大包裹。见到吴羡后,来人拱了拱手,将包裹递给吴羡。
吴羡起身将包裹捧进马车内,道:“皇上,宫里来的包裹。”
聂优优打开一瞧,一大摞奏折,他提了提这颇有分量的包裹,眉头皱的老高。包裹里还有个小包裹,是一身衣服和一些驱蚊虫的檀香,还有一个.......古朴的盒子。
这定是大监额外准备的,聂优优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嫌弃的远远丢了开,这老太监是怕他不够用吗?又送来一盒润滑的脂膏,他也不瞧瞧魏西那样儿,做梦呢!
看了半响,聂优优一抬头,见吴羡还跪在原地等着,翻了个白眼道:“干什么呢,还不赶车去。”
吴羡呆了呆,脸开了花似得,折身出去,冲一旁静候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侍卫也是一呆,才折身离去。
聂优优有些想笑,这两人还指望能拿到批注好的奏折回去。这身体再是自己的,笔迹也不可能相同,他哪里敢贸然瞎写,等回去后仔细研究研究劼褚的笔迹,模仿着来吧。
聂优优随手翻了两本,见都是些没事找事的,便丢在了一边,怕是那帮老臣见他再次不上早朝,以为是昨日被废话气到了,今日都在争着表现。
忽见奏折之下压着封信,写着皇上亲启四个字,方正的四个大字,如孩童初学写字般,一笔一划。
能看出写字的人极力想写好,可越是这样,越暴露了他的水平。
聂优优好奇是何人能写匿名信件,还加急送到了皇上手中,他抽出信件后,沉默了。
不怪当初一个小小的官吏也敢在大殿之上,当众弹劾他这个王爷,以此来表现自己。
不怪他写信不用写名字,就他这个字,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是他瑞王爷的亲笔。
信中道:皇侄啊!皇叔听说了你昨日在上清殿维护皇叔,将孙沁那老狗痛斥了。皇叔心中感动啊!真不枉费皇叔这么多年来,在心中默默的疼你。
你是不知道,皇叔这些年被礼部这群老狗欺负的,真想去追随你父皇,我皇兄去九泉团聚啊。但皇侄你要明白,礼部的老狗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你皇叔,定然是长孙那尖嘴狐狸狗唆使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些年,皇叔怕你为难,没同你诉过苦,可这老不死的连我的婚事都要搅和,皇叔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但皇叔的事都是小事,赶明儿见了面,皇叔再同你细细的谈。现如今有个大事,你可千万不能再放着不管了。
皇叔这几日在轻泽郡休养,可见了件不得了的大事。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编了些谣言,赤果果的是要夺你的江山啊!这小地方的愚民没什么文化,同你皇叔不一样,就信些鬼鬼神神的东西。
你若处理不好了,这以后有什么破事,这帮子没文化的东西都能安你头上,天灾人祸,瘟疫干旱那全都要你背脏水,自个儿生不出儿子,怕是都要怪你断袖惹的。这若是各地一起出点什么事,再让人煽动煽动,皇叔怕这些玩意儿找你拼命啊!
你可上点儿心吧!你若还跟你后宫那帮子娘里娘气的伪太监瞎浑,皇叔明天就去皇宫找你拼命!
聂优优看完后,不自觉的吐出了两个字,“牛逼!”
虽然瑞王爷整篇都说的浑话,絮絮叨叨的让他想起了黑皮,可毕竟是王爷,文笔不好,学识不好,没文化,看事却是透彻!
背后一连串的弯弯绕绕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到底是在夏商的政治中心活了这么多年,对这里人的脾性,比自己要清楚明白的多。
他本不把这当回事,来轻泽郡纯粹是来凑热闹,玩的。此时再看,这事怕是镇压不得,除非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这若灭口,就是轻泽郡全郡的人,还牵扯了上京的一些官员与其亲眷。
聂优优毕竟是法制社会下象征祖国希望的大学生,根本没往灭口上去想。只是头疼,此事要查的清清楚楚,一清二白,还要通俗易懂的解释给老百姓听,来破除谣言,又难又麻烦!
‘覆灭天下’,真不是随便写的。
他忽然想起魏西,以魏御史的才干不会想不到这些,只怕是心里清楚,却不说出口吧。
聂优优轻笑了两声,又扫了一遍瑞王爷的信,咧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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