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华丽的马车中,四目相对。
林葽葽刻意隐藏自己眼中浓重的阴霾,朝母亲展颜,露出女儿家娇俏的笑容。
蕙质兰心如高苌楚哪里会看不出女儿眼底的忧愁,“葽葽你放心吧.......等回到峪京,母亲自然会去向皇上陈情......无论如何,母亲都不会让林家有事的。”
高苌楚的语气一如往常,淡然柔和,宛如水平如镜的湖面。
如果求情有用的话,上一世林家就不会灭门。
自古皇家无亲情。林葽葽也曾心存侥幸,或许她那高高在上的皇舅舅会念旧情,会看在南平侯夫人是他亲姐姐的份上为林家平反昭雪。可现实是他连为林家求情的高苌楚也认定是包藏祸心判了斩立决。
母亲这样清雅如玉的女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林葽葽收敛了苍白无力的笑脸,哽咽,袖子里未染蔻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
“母亲,您这番回到皇宫万不可为林家求情,不要为林家说好话......哪怕是一句,都不要说......”她泪眼朦胧,转头不去看高苌楚。
“母亲可以和别人一样痛诉林家通敌叛国......亦可以,说林家刻薄寡恩,欺凌于您,甚至可以说父亲暴力不仁......”林葽葽一双桃花眼早已红透,声线颤抖:“如果您......说不出这些话,您就什么都不要说,让狗皇帝自己去看、去听......您被林家囚禁于梧桐苑可是滇皇子亲眼所见......狗皇帝很可能会留下母亲一命......”
“这样,葽葽才没有后顾之忧......”林葽葽眼神忧伤而坚定。她不会坐以待毙。
“葽葽,葽葽,别哭......”高苌楚轻声唤着林葽葽的名字,伸手把女儿滑落的发丝温柔地拨到耳后。
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侧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个瘦小娇弱的小女儿已经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
她恍然间有些失神。
“母亲,”林葽葽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腕,双眼澄明,“母亲您这次一定要听葽葽的!不要为林家求情,不要!”
“那你们怎么办......”高苌楚叹了口气,“让母亲看着你们去送死,母亲自问做不到。”
囚车上关的可是她准备白头相守的丈夫和深爱的子女。虽然自小接受的教养让她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披散着头发呼天抢地,但并不代表她不伤心难过。在这马车上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宛如油锅上的煎熬。
“我知道母亲很难!但我向您保证!父亲、大哥、我,一个都不会有事!”林葽葽看着母亲的双眼:“母亲您,也要向我们保证,您不会有事!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家还像从前一样,好好生活!”她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愿一家人平平安安。
高苌楚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后,她打心底对女儿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感。
但信赖归信赖,如果到了峪京后事态严重,她就算豁出性命也是要为林家到御前一试的。
两母女抱着各自的心思相视一笑,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存在一般。
滇皇子呻吟。他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难得清醒。
“滇皇子,你感觉怎么样?”林葽葽起身关切地问道,带着一丝愧疚。
“水......”滇皇子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林葽葽轻轻托起滇皇子的头,把水壶送到他嘴边:“水来了滇皇子......”
滇皇子的症状比她预想的要严重。
“来,多喝点,你都快虚脱了......”
滇皇子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问道:“葽葽,几天了?”
“我们走了两天了,滇皇子殿下,”林葽葽轻声答道:“刚刚车夫说这一路比往常都要顺畅,他预计不出七天,我们便能回到峪京了,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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