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雪院主屋已是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均匀的铺满每个角落,冷清的让人寒意从脚底慢慢蔓延至头顶,一如这些年来,支氏对他的态度。
叶守义痴痴站了半晌,转头往书房走去,这些日子,支氏留了叶青灵和叶青殊在碧纱橱歇着,他自然不能再歇在主屋。
哪怕只是她床边的软榻,于他亦是奢求。
“父亲!父亲!”
叶守义停住脚步,缓缓回头,就见叶青殊提着一盏琉璃风灯,小步朝他跑来。
叶守义忙迎上去,“慢些,仔细摔了”。
叶青殊跑到他面前才站定了脚步,细喘着开口,“父亲,阿殊替父亲备了宵夜,父亲用了暖暖身子再睡吧?”
叶守义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牢牢裹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阿殊果然是长大了,知道孝敬父亲了”。
叶青殊不好意思低下头,“母亲歇下了,阿殊陪父亲去书房用宵夜吧?”
叶守义笑着叹了口气,叶青殊抬头认真看着他,“父亲,今天母亲说话了”。
叶守义笼在袖中的手猛地一抖,勉强装作不经意般道,“哦?说了什么?”
叶青殊举起手,比了个“三”,眼中满是孩童式的天真真诚,“母亲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玉兰!服侍我梳洗!第二句是,别怕,随母亲一起去见你祖父,不能真叫你祖父打了你父亲,第三句是好!”
叶守义眼眶顿时变得又涩又重,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勉力压制才压住了闯进房中将支氏搂入怀中的冲动。
半晌,干巴巴开口问道,“你母亲说什么好?”
前面两句,他一听便知说的是什么,最后一个好字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的。
“我回去问了黄嬷嬷什么样的狐媚子会给爹爹生儿子,黄嬷嬷说那是骂那些妾侍通房的混账话——”
叶青殊说到这,仰头难过看向叶守义,“父亲,那祖母为何骂母亲是狐媚子?难道母亲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祖母老糊涂了,日后她的话都不必放在心上,”叶守义声音冰冷,又问道,“你没与你母亲说吧?”
叶青殊摇头,“不过,我与长姐说了”。
叶守义头皮一炸,只觉自己此生再也没有颜面去见长女,母亲她实在——
“长姐嘱咐我以后不能再说那样的话”。
“你长姐说的对,阿殊要听长姐的话,”叶守义的声音在月光下有种冰冷的干涩。
“后来刀嬷嬷说父亲如今做了春闱的主考,明天起必然有许多人家上门道贺,问母亲去不去见客,母亲摇头”。
“我就说我和长姐都长大了,母亲身体不好,我和长姐可以代母亲见客,书上说夫贵妻荣,又说母以子贵,如果母亲不见客,别人就会只记住以子贵的祖母,忘记以夫荣的母亲,祖母就会越发肆无忌惮的欺负母亲,母亲就说好!”
叶青殊说着有些畏缩的看向叶守义,“父亲,我说的对不对?刀嬷嬷说,只有父亲同意了才行”。
叶守义听到叶青殊说着“别人就会只记住以子贵的祖母,忘记以夫荣的母亲,”只觉百感交集,感叹着摸了摸叶青殊毛糙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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