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该喝药了。”门外传来兰叶的声音,打断了魏蓁沉沉的悲伤。不觉中天色已暗,她的声音因为哭过而带了些喑哑,“进来罢,把灯也点起来”。
“陈院判说等您醒了以后隔一个时辰喝,药效最好。”兰叶一边把药放在榻几上一边说道。
“对了,我醒来之后怎么只看见了你和绿萝。杜蘅,蒹葭,夕颜,山茶他们呢?”魏蓁虽然刚经历了一番思想上的苦痛,自认为已经很有吃得苦的底蕴了,低头一看这黑漆漆,散发着不明酸苦味道的药汁却还是胆怯的很。遂只好使出一记拖字诀,希望能延迟折磨到来的时间。
兰叶划药的手顿的一顿,方才笑道:“她们被我拘在房里了,姑娘大病初醒,可经不起这些猴儿的闹腾。绿萝向来做事稳重,这才让她一起服侍姑娘。至于夕颜,姑娘忘了,她识字,算账又快,老太君这趟回余杭祭祖并处置产业便把她一齐带着了。”
被兰叶这么一说,魏蓁依稀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顺着话又想到了公府老太君,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她对这些本应陌生的人一下有了莫名的感情,很想立刻去见见他们。
“兰叶,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魏蓁低声问道。
“四月初十,算来老太君应该快到金陵了。”
“可能是生病的原因,我有点记不清事了,今年是哪一年?”魏蓁追问道。“今年是永光十八年了。我先喂姑娘喝药罢,凉了药性就不对了。”兰叶停下划药的手,缓声说道。
这个朝代有些类似于历史上的明朝,太祖凭一届布衣之身,以金陵为都城,驱逐鞑虏,历时七年平定四方,建立了宣朝。太祖殡天之后,其子继位,是为宣太宗,年号永光,而今是他执政的第十八个年头。
穿越作齐书容的时候是永光十五年的正月里,被推入池中之时是永光十八年的清明。算来,她再穿之时正是原身魏蓁咽气之时。
想到这些,魏蓁心下默然。又用余光看了看药,妄图再垂死挣扎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又见兰叶的手坚定地把汤药往前送了送。自知理亏,只得视死如归地接过兰叶的碗,细声说道“我不要你喂,那可是钝刀子割肉。”说罢,闭着眼睛,一仰脖,一抬手,灌了下去。
兰叶赞许地笑道“姑娘果真是历了磨难长大了,从前吃药都要热几次的。”灌完了药,魏蓁虽是从嘴里苦到了胃里,却又觉得自己很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扯出一个笑来,嘱咐道:“明天辰初就叫我起来,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姑娘再养养身子吧,夫人早就传话来让您不必请安了。”兰叶苦劝道。药效上涌,魏蓁忍着困意摆了摆手说,“你也不必再劝了,我想念母亲,明天是必要去的。”
兰叶一时无话,帮魏蓁收拾停当后,道:“我给姑娘在外间值夜,有什么姑娘叫我就是了。”魏蓁迷迷蒙蒙的嗯了一声,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天色渐亮,魏蓁心里惦记着请安的事情,虽是睡得实,一叫也就醒了。绿萝排了一排梳子,一边通头发一边说道“姑娘醒来倒像是长大了,我给您梳个双螺髻吧,显得更秀美些。”
“你看着办罢,只是别坠金带玉的,用些丝绢就行了。”魏蓁边说边打量着,镜子里的脸陌生又熟悉,圆圆的杏核眼,小而挺翘的鼻子加上唇线勾勒分明的菱角嘴,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看着是个女童,却又分明带了些少女的味道。
魏蓁毕竟还在恢复中,只得兰叶绿萝左右轻扶着,一步步缓行到了正院,只见院外景致疏阔大气,院门上铁画银钩的写着冠云院三个大字。
秦氏接到魏蓁要来的消息,两个大丫鬟春雨,夏荷早早等在了院子门口,一路把魏蓁迎了进去。
屋子里一水的黑漆家具,靠墙的三屏罗汉床上一边一个宝蓝色牡丹花卉纹金宝地锦大迎枕,窗边方几上摆着的均窑花斛里斜插了几支木棉花,墙角的盆里栽着半人高的一叶兰,整个屋子显得庄重又生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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