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旋坐在一旁无奈扶额,似乎苦劝她早些回去,终究未果。
原因大概能够想到,比如:
嗯……她好久没喝酒了,舍不得走……
这花馆穷归穷,竟然把一些陈年老窖的酒钱都压得很低,想来是受到了前朝慎国的压榨,而今,她竟然抱着酒坛不肯松手,想来真是……
瘾大?
而她见到他,眼光似乎闪了一闪。
他冷哼一声,刚打算将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拎回去好好教训一番,谁知——
她或是真醉或是装醉,竟然勾着他脖颈,低声呢喃:
“唔……洛玄,你……”
她指尖轻拢,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又以为洛玄未曾察觉?
他紧握着双拳,思量到近来对她少有亲近,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却不知,这般做,让她想了那般多?
她竟然问他:
“你……要不,去玩一玩?”
他蓦然眼神发狠,在她的怀抱中双拳紧握无动于衷,只是咬着牙将字一个个艰难从牙缝中挤出:
“哦,你好像~很想我去玩一玩?”
她默了一瞬,他却思考着:
大抵是自己让她不大安心,给她个机会,要不要迷途知返,认个错,原谅她一番?
谁知道她环住他脖颈的手蜷了蜷,竟然点了点头,似乎没听出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她想松手,却被他狠狠一把揪住!
“嗯,玩一玩,玩你可好?!”
他的怒火,她向来承受不住。
夏侯旋阻拦无果,竟然眼睁睁看他一把揪着她的衣领,直接躬身横抱起她,一脚踢开了某处半掩的房门!
所幸那房门趋于安静,随即见着他赶出了某位姑娘,‘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百里雁也是那般安静,竟然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或是醉酒后常有的虚弱无力,竟任洛玄那般粗暴的将她扔进了房中。
……
而屋外……大厅里。
夏侯旋只能默默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无力垂下。
他的眼睫也随着无力垂下,盯着桌上一盏烈酒,默默无言。
是多久,也未曾醉过,也或许……
是久违的没有陪她醉过。
那些过往,一去不返。
恐怕,日后,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低低苦笑一声,至今弄不懂——
心中酸涩究竟为何?
他自认并不爱她,只是看着她露晓莲花般站在眼前,心里仿佛便能感受到满足与愉悦。
而何时起,看她娇娇弱弱攀附在别人怀中,那满心的无以为继的酸涩,似乎……并不能叫做吃醋?
他从未想过占有,却也从未想过——
她终有一天,会被别人占有。
何时习惯了她的陪伴她的浅笑她的安静,就那般默默呆在他的身边也能轻易满足。
是不是这样,恍惚也能被称作为幸福?
他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手中酒盏精致,清洌的酒液清晰倒影他复杂神情,恍若揽镜自照。
也看不懂,镜中那人,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复杂感情。
而今一杯烈酒入喉,听着花馆内不时传出淫靡声音,若有若无,却不勾人心弦,只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然后视若无睹。
他只是静静饮酒,一杯接一杯,火辣酒液如一条火线自咽喉滑下,落入腹中,却化作了酸涩与苦味。
莫非手执酒盏,喝下去的竟莫名变成了香醋?
他看了看原本她所坐的座位旁,酒坛高高一摞堆砌,不由开始怀疑——
为什么自己不过饮了半坛便露出醉意。
而她,喝了这许多,竟然还能保持三分清明?
人言说有心事的人易醉,那他,是否此时也心怀满腔难以言说的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夜半却见洛玄破门而出,一脸郁色。
他不懂——
为什么明明拥有了她,洛玄还是这般神情?
洛玄默默坐在他对面,也不上新杯,而是将就着她的酒盏开怀痛饮,竟然眼见着酒坛堆垛,就快超过她的。
而洛玄眼光竟然也露出了少许痛色,他有些愕然,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又在揽镜自照。
澄亮香醇的酒液中,倒影的是却洛玄的面容。
复杂神色与他,如出一辙。
曾何几时,儿时玩伴当真再有机会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或者此刻没有片刻欢愉,他眼光看了看那半掩的房门——
其中安静,令人恍然失神。
洛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房内,眼光三分纠结七分复杂微微酸涩,竟然难得的唤起了他的名字。
这是自雁园别离以来至今,十余年,从未再有。
而洛玄的话,却恍惚让他愣仲一瞬,脑中猛然炸开一片空白,是何时,洛玄在问他:
“旋,你说句实话,她究竟……还能……还能……”
那话音未绝,他却总能闻出他的悲伤之意,恍惚兜头笼罩了冰雪满身满心,一如她轻易带来满心的暖,和满手寒凉。
装着她,心中微暖,却更让人体会到生命的流逝。
有了暖,便知寒……
有多寒。
她满手冰凌,轻易倾覆局面的杀招,是何时,内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凝结了漫天飞雪,落在了谁的心头?
而他此时才后知后觉回神,她的寒毒,竟让人……
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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