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望着台上一时风光的段长风,心里暗赞他有谋有度,反观又是一脸尴尬的刘正夫,则再一次凸显了宋朝地方治安的无能,像段长风这般呼喝而聚的豪强就能轻易的在陪都将副相胁迫,也难怪宋江和方腊的起义将朝廷官军打的落花流水。
博胜堂请来的书画高手也很快的走上台,这是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人,名字唤作杨无咎。江怀如意珠中查询得知,杨无咎书从欧阳询,笔势劲利,画从华光长老,但又脱出窠臼,尤擅画梅,他作画注意形象与笔墨的精妙,既不是刻意工细的传写,也不放纵泼辣,使表现的物象形神兼备,摆脱了两宋时期在画坛占主导地位的工整精细勾勒的风气,形成一种温和凝练的写意笔墨,挥洒出梅花的清标雅韵。
此时扬无咎还年轻,应是技法还未大成,但能被博胜堂请来,应也已经声名鹊起。段长风说张择端为其老师,应当功底也不俗,这一番书画相较,当是一场精彩。
段长风和扬无咎见过之后便迅速的进入了创作状态,江怀此时坐在博胜堂顶层和卢俊星并排而坐,卢俊星虽然处于弱势,但还是很淡定的对江怀说道:“江先生,你声名刚起,前途无限,怎么还与段长风这般江湖豪强勾结到了一起?”
江怀也是淡淡的说道:“在我眼中,你与段长风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怀这话语气虽淡,但话意刚硬,一时竟让卢俊星接不上话。倒是与他们共坐的一位商人模样的人说道:“江先生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倒是应当,但说话不妨再圆融些,也是中庸之道。”
江怀呵呵一笑:“我学乃是法家一派,本持方正之心,行雷霆之道,中庸不是我所求。段长风虽是豪强,但行事不失侠义,合我之法,如同卢老板虽是逐利为先,却也有自己的规矩,所以才有这君子六局,同样也是合乎法矩,此点来看,与段长风没有什么分别。所以,也不是说话不够圆融,只是曲意偏孤,你们误会了而已。”
江怀多说了这么几句实是另有所算,博胜堂树大根深,交游广阔,若是不能一举击败,还得另有计较。说到底,段长风今日以武力震慑刘正夫同时也把江怀震动,自己在没有可观的力量之前,就算是再好的计谋也未必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几人说话之间,台上段、杨两人也各自进入忘我的创作状态,那段长风却也不是虚言,看他作画勾勒,自有韵味。
两人的作品几乎是同时完成,扬无咎画的是他擅长的梅花,只见以墨线圈花,重墨点蕾,不加彩色晕染,一变以彩色或墨晕作花之法。并以浓墨画梢,老干一笔挥就,或干或润的黑间留出飞白,纵横如意,虚实相间,自然而不刻板,画的顶部留白处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初梅”,一笔一划之间仿佛也带着梅的风骨,确是上品。
段长风师从张择端,是以当时非常少见的写实画法配合极其精湛的技巧,画面的内容竟就是这即时的比赛现场,只见人头攒望,表情各异,或期望、或焦急、或喜悦、或淡定都如在眼前,画面更细腻的还有衣服的款式着色,周围吆喝果食瓜子的小贩,甚至远处一对男女调笑的情景也迥然入画,整个画面写实不失生动,广阔又有韵味,让人叹为观止。此画题名“书画大观”,字体偏草,看似杂乱又一笔挥成,隐有苏东坡之风范,与画面相得益彰。
两幅作品,各逞风流,不仅让三个考官踌躇难断,就连台下的众人也是各有支持,辩论甚嚣。
台上的两人相互观赏对方作品,瞬间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先是扬无咎一拱手对段长风说到:“段大侠,先前我认为您只是以武功名世,现在我要改变这种看法,您笔法细腻玲珑,构图又十分宏大,是我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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