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刚到开封,进了新家之后,张盛庭在家宴请了当地的名流乡绅。就在宴会的当天,冯道长也远来为他们祝贺。冯道长于他们有恩,能亲自到来,自当要奉为上宾,陪着他们坐在主座,张盛庭夫妇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再三向她敬酒致意。
待宴席结束后,天色已晚,冯道长请求借宿一宿,他们也是欢迎之至。,送走了宾客,立即入后堂为他安排客房。这时冯道长忽道:“员外先前说过,我救你夫人和千金的性命,你要报答于我,不知此事还算不算数?”
张盛庭诚然道:“道长救命提醒之恩,张某夫妇一刻也不敢忘,但凭道长若有吩咐,我定万死不辞。”
冯道长笑了笑,“万死不辞倒也不必,只需要员外答应我一件事。”
“请道长直言,我们一定照办。”
“我要收令爱为徒。”
“啊?这……”他们早已想到冯道长的要求必定是十分古怪,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强人所难。难道要让他们的女儿去做道姑么?这万万不可。可是冯道长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报恩之事又是亲口应允,如今若是要背信弃义,恐被人所取笑,日后有何威信立足开封?可他们就一个女儿,这便如何是好?
冯道长见他们一脸为难,猜到他们心中所想,笑道:“你们且放宽心,贫道不要你的女儿做道姑,只是贫道在修道之时,学了一点强身健体的功夫,我见令爱资质不错,所以想要收她为徒,传她武功而已。”
他们脸色稍缓,冯道长又道:“你们再请放心,我也不要令爱跟我走,只要你们准我每年来几个月教她武功即可。”这下他们倒是放心了,只是自己生的是女儿,又不是儿子,女儿家应该学些琴棋书画,穿针引线才是,却要学武功,未免有点不妥。
张夫人道:“道长亲眼有加,是小女的福气,若小女是男儿,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是女儿身,舞刀弄棒难免……
冯道长哈哈一笑,“夫人此言差已,花木兰,穆桂英,大宋杨门姑娘皆是女儿身,却都创下赫赫功业,为后世楷模。夫人自己也是女儿身,怎能瞧不起女儿?再说有员外这样饱读诗书的父亲,他日令爱文武双全,岂不是更胜花木兰?”
他们虽然还想说并不想让女儿做花木兰,只要女儿能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就已经心满意足。但碍于先前的诺言,也只能同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道长了。”
冯道长见他们面上答应,实则心里百般不愿意,表情复又凝重起来,“不是我为难两位,只是贫道算出在令爱十七八岁的时候,将有一场更为凶险的灾难,现下员外和夫人都不希望令千金学武,可到那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今日之事是为了帮她度过往后的灾难,实在是不得不学。”
一次已经吓得他们够呛,居然还有第二次,他们夫妻二人双双下拜,“求道长相救。”冯道长仍是托住他们,安慰道:“两位且宽心,贫道说的是十年后,彼时令爱已经长大成人,即使遇到凶险也会随机应变。她十七岁时虽有大难,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此后一生运势如天上凤凰贵不可言。两位不要忧心。眼下要做的就是要让令爱跟着贫道好好地学武,日后方能自保。”他们悬在喉咙的心才放了下来,对她学武之事诚心接受,再无半点异议。
张盛庭随即吩咐左右,“你们去把小姐叫过来。”片刻之后,他们就把张凤吟带了过来。
冯道长走到她跟前,“你可还记得贫道?”
张凤吟认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这个道长看着像仙人一样,她一见这个道长心里就好生喜欢,“谢谢道长救了我和我娘的性命,凤吟在这给你磕头了。”冯道长却不相扶,任由着她给自己磕头,“此女慧根早熟,真是可造之材。”这才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了,不能叫我道长,要改口叫师傅。”
“师傅?”
张盛庭解释道:“冯道长是爹爹的朋友,他说你虽然康复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学点强身健体的本事。所以以后冯道长就是你的师傅了,你要好好跟着学,不许偷懒。”
从那时起,她师傅每年只有教她武功的那几个月才会出现,过了那几个月就再也见不到人。张凤吟觉得奇怪,可是师傅和她父母都不告诉她原因,即使问了,他们也闭口不提,时间久了,她也就不问。反正师傅对她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师傅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师傅来了,她就跟着他师傅学武,师傅走了,就跟着父亲学习诗词礼乐。饶是她再聪明,如此一心二用也觉得吃力。幸好两边都很照顾她,怕她身心疲惫,所以学习过程中也从不逼她太紧,反而想尽办法激发她将学文习武当做是一种乐趣,久而久之,慢慢地习惯之后也应付的过来,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救命恩师,两边她都要好好学。
张夫人初时还担心她学武之后会变得粗野,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她不但没有丢了女儿家应有的形态,性格中反倒多了几分豁达英气,还真有点女中豪杰的味道。而且学武之后,体质逐渐好了起来,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只是性格变得活泼外向,常常喜欢带着丫鬟出门,喝酒玩乐,幸而武功不弱,出门在外也没吃过别人的亏,二老也不约束着她。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他们对道长所说的那句话更是十分担忧。虽然道长也劝他们放宽心,只是想到爱女还要经历一番劫难,心里终究放不宽。但转念一想,正如道长所说,她如今文武双全,且机智聪明,即便遇上什么事,凭她自己的能力应当可以事事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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