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两日住在道观之中虽然清静了点,但山上草木萋萋,花香晔晔,环境清幽,不像城中那么喧嚣繁华,各人也是无所事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还真有点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意境。此时的心情也变得舒缓不少,不似之前那么沉重抑郁。
还有整整三日的时间,张凤吟只想好好地陪伴父母,不愿去想那些未知的后事。左右在观中也是无事,她们贪玩的天性便表露了出来。张凤吟之前观察了两日,见观后有一条小路应该是直通山后。她也不找她师傅带路,就想带着依依,两人一起去后山探个究竟。
这日午后,他们沿观后的一条石林小路走了一会儿,见后山上果然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树木从细小到茁壮,如人类一般在此繁衍了数十代。又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一阵清悦嘀嗒的溪水声,循声靠近,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中还不时有鱼儿撺掇往返。
自他们来了观中,生火做饭之事便落在张夫人身上,虽说多年不做,学过的手艺总还记得,况且到了这里,但求三餐温饱,也没有人再去挑剔食物的味道是否鲜美。
张凤吟笑道:“依依,想不想吃新鲜的鱼汤?今天可以让娘给我们加菜了。”依依有点后悔,“想啊,可是小姐,早知道这里有鱼,就该带好工具,现在两手空空,鱼儿又游得那么快,我们该怎么捉呢?”
张凤吟拍拍胸脯,“有我在,还怕抓不到鱼么?”
依依相信她:“小姐武功这么高,下去抓几条鱼肯定不再话下,太好了,今晚有鱼汤喝了。”得意之时,拍手叫好。
张凤吟无语:“谁说我要下去抓鱼了?我可不想弄得身上都是鱼腥味,况且还怕弄脏我的衣服呢。”
“那小姐还有别的办法?”
张凤吟环顾四周,想了想,见地上有木棒,“我有办法了,在这等我。”
她跑到旁边的松林之下,捡到几根木棒,挑一块最细长,最称手的,将尾部的两端掰去,留下中间较为尖锐的一端,然后学李白铁杵磨成针一般,将其附在石块上用力磨得更为尖锐一些,直到用手轻触底端,瞬间如针扎般刺手。“看,这不就是工具么?”依依半信半疑道:“这样也可以?”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张凤吟走到溪水边,脱去双鞋,别起裤脚直到膝盖,站在两块石头之上,全神贯注等着鱼儿过来,忽道:“依依,你快去旁边树上取几片叶子下来一会儿做包鱼之用。”
等了一会儿,真有一条鱼儿游了过来,张凤吟缓缓将木棒抬高些许,眼见它越游越近,视线所及,几与木棒平行之时,一棒下去正好刺中它的腹部。依依正往回走,见她果真抓到一条小鱼,鱼尾还在不断地摇摆着,放声喝彩,“哇,小姐好棒。”
“嘘……”张凤吟打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同一个位置抓过一条鱼就很难再抓第二条,张凤吟又变换了一个方位,等了一会儿,果然又有一条上钩。抓第三条时又要换另一个方位,而且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个时辰后,一共就抓到五条,张凤吟料想再抓下去也未必能抓到,凡事不能太较劲,他们也只有五个人,刚好一人一条。
张凤吟穿好鞋子,随即将鱼带回去。他们这两日所吃的都是冯道长储存在观中的食物,且大部分都是素食,他们未必吃的惯,却不敢麻烦冯道长下山购买。张夫人见她们捉到五条新鲜的活鱼,也想着今晚可以给众人改善一下伙食,立马将鱼拿到厨房宰杀。
依依进厨房帮忙,张凤吟虽有心帮忙,可她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她也不是个习惯娇生惯养的小姐,可她从小的时间都拿来练功读书,随着年岁增长,厨房之事都没有过半点兴趣,再则二老也不需要她学。
可是现在是非常情况,这里没有下人,经历了生死患难后,他们和依依的感情更加超越了主仆之间的情谊,应当同甘共苦到底才是,如论如何也要进去帮忙,能帮多少是多少。
张夫人见她进来,立马让她出去,“凤儿,厨房的事你不懂,还是让我们来吧。”依依也在催她出去,“小姐,这里有我呢?你快出去吧。”
张凤吟认真道:“这里再没有什么夫人,小姐,有的只是几个要自食其力的普通人。”
依依道:“小姐,这鱼都是你捉来的,你才是出了最大力的人,你并不是不劳而获。”
话虽如此,张凤吟还是蹲了下来,力所能及地帮她们把鱼洗的干净一些。她们素知她的性格,再也不劝。除了洗鱼之外,张凤吟还可以顺便洗洗其他的蔬菜,今天的晚餐,比前两日煮得更快了一些。
吃过晚饭,张凤吟独自走到观前的亭子里。这里很安静,静得好像只能听到微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有一半被树林挡住,更像是温婉恬静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虽然喜欢热闹,可也不是非热闹不可,她甚至想到,就算查出真凶,为一家人洗脱危险之后,他们也未必要去找新的住处,他们依然可以住在这里,生活所需的物资大可隔段时间下山采购。
“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能站在她身后,又不让她发觉的,也就只有她的师傅了。
“师傅,你说得没错,我在想,等所有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冯道长笑道:“你那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留在这里不怕闷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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