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翰是纪婶娘家人,出了五服的堂侄。这种关系,在大聚落式的村子里比比皆是。只是苏家跟纪小宁外婆家很近,相比较来说,接触的多总是要亲近些。
当然。某些不地道的邻居只能算是奇葩。
汪凡跟着纪婶去过前苏庄,见过当时还是小学生的苏翰,印象很深。毕竟一个上树掏鸟下河捕鱼总是打头的人,印象想不深刻都难。
更不要说,他曾特意送给纪小宁一对小兔子。雪白雪白的毛,耳朵长长的,很可爱。纪叔买了铁丝网,在院子里围了一小块儿地方。他跟纪小宁一起到处找它们喜欢吃的青草和野菜,整天去看看有没有长大。
他们精心饲养了三个月,终究没有等到两只小白兔长成两只大白兔的那一天。拆掉铁丝网的那天,纪小宁很伤心。汪凡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小人儿,影子藏在她的脚下,秋风吹起落叶在身边打旋儿,心中无限伤感。
那个忧伤的秋天,他第一次偷了老妈的钱,一个人跑到花鸟市场买了只两个巴掌大的猫崽子。直到如今他还记得那只猫丑丑的,叫声很细,因为瘦,四条白色的腿显得格外的长。
偷钱的那天,他被汪爸用皮带抽的浑身青紫,却始终没说钱到哪儿去了。这是在他近二十来年的生命中,最硬气的一次。
幸好是在秋季,他的长衣衫能完美的遮住身上的瘀痕。跟纪小宁并排蹲在沙发前逗弄小丑猫的时候,似乎身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于是在此后的很多年,他都偏执的相信好心情是能治疗伤痛的。
他只是没弄明白,到底是谁的笑颜绽放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只猫养了好多年。初一那年的元宵节,村里放了好多的烟火爆竹。汪凡和宋昕昕相伴着去看烟火的时候,看到它沿着墙角走走停停。圆滚滚的肚子随着步伐左右摆动,尾巴翘起来回摇摆。这是他们看到它的最后画面,它就在那个烟雾缭绕的日子里,下落不明。
买到小丑猫那年的冬天,在第一片雪花落下来的时候,纪小宁跟着纪叔纪婶去了遥远的京城。走的那天,纪小宁穿着米白色的厚外套和浅蓝色牛杂裤,裤腿上缀着半圈的小白花。汪凡逃了学,用所剩不多的零花钱给她买了双手套,黑白条纹,很普通。
那天老爸破天荒的没揍他,却被性格古板的老师拧着耳朵扯到门外,站了一节课。
没有纪小宁的存在,他觉得生活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收到每年最大的一笔红包的原因,春节过的也是无精打采。
买的小丑猫倒是在他的照顾下胖了不少。
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村头的路上依然没出现纪小宁的影子。他在难得的长途电话上跟纪小宁抱怨,得到的也只是纪婶“很快就会回去”的答复。
事实证明大人所谓的“很快”这类敷衍时回复很不靠谱。直到期中考试考完成绩发下来后,汪凡才在放学回家路过纪婶家门前,发现镇守几个月的铁将军被打开了,原本寂静的小院中传出阵阵说笑声。
他兴冲冲的跑进去,看到纪小宁正坐在皮质沙发上,歪着头看他斜背着书包傻傻的样子,眼眸含笑。
于是他挠挠头,憨憨的笑了。
理所当然的,纪小宁那年的成绩差强人意。
暑假的时候,纪婶在本家找了个家教,也就是苏翰的姐姐,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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