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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月光昏暗,萧错穿上夜行衣悄悄出了门。他要去的,是梁恩义的府邸。

朝中宦官多居于宫城东面的翊善坊和来庭坊,但梁恩义和韦元素等人一样,靠着到处揽来的钱财在京城其它地方也购置了自己的宅子。梁恩义的宅子便在皇城西面的布政坊。

从平川王府到梁宅有好远的路程,此时又已宵禁,到处都有金吾卫巡逻,萧错自是要费上一番功夫。好在他潜入梁宅的时候,梁恩义还在大厅与人议事。

朝中宦官习武的不多,更鲜少有武林高手,但他们有权有势,自然能请到许多高手贴身保护。

白天去妓馆梁恩义没带高手,但萧错知道他府里防范甚严,便也不敢大意,只能偷偷藏身于正厅对面的阁楼上,虽能看到厅里的一切,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与梁恩义坐在一起的那个人萧错是知道的,那是金刀白马盟的夏侯煊。

金刀白马盟为京城三大帮派之一,以经营牧场和茶叶生意为主,共有三十六分舵,其中北边十八分舵为金刀门,门主便是夏侯煊;南边十八分舵为白马门,门主叫应东流。至于盟主金应龙,因为很少露面,萧错也不甚了解。

无论是牧马还是茶叶,都常受朝廷管控,金刀白马盟能发展至今,自然是跟朝廷有密切关系,除了太仆寺、兵部等机构,他们与手握左神策军兵权的韦元素有联系萧错也不觉得奇怪。

梁恩义是个压不住火,受不得气的人,萧错相信白天的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要找人来为自己报仇,只是不知他找来的人是否就是此刻厅中的夏侯煊。

而事实上,金刀白马盟与无夜城虽在生意上没什么竞争,但同为京中势力强盛的江湖帮派,又各为其主,暗中只怕也早就是敌对关系了,如此想来,或许花恋雪的中毒与金刀白马盟也脱不了关系。

萧错正在犹豫要不要冒险藏近一点听听他们说什么,突见一个黑影从自己隔壁的房梁上窜出,直直往大厅冲去,手上的剑更是刺向了梁恩义。

大厅里并无守卫,梁恩义的武功也稀疏平常,可夏侯煊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虽未同他交过手,但根据江湖上的消息,这位夏侯门主的武功比同为金刀白马盟门主的应东流要高上许多,而萧错曾暗中与应东流较量过,短时间内未分胜负。

这黑衣刺客究竟是武功高深太过自信,还是根本不认识夏侯煊所以轻敌了呢?

疑惑刚出,萧错便有了答案。因为他看到那黑衣人与夏侯煊尚未过上十招就被一掌打出了好远。

武功这么差还来行刺,就算没有夏侯煊在场,只怕也逃不出这座梁宅吧。萧错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不忍心看那刺客就此殒命,毕竟梁恩义是心狠手辣之人,行刺他的人他定不会放过。

所以在守卫匆匆赶来,就要将那倒地的刺客抓住之时,萧错迅速窜出,抱住黑衣人就往外逃去。

幸亏这刺客身材瘦小抱着不算吃力,也幸亏他与夏侯煊实力悬殊太大,所以夏侯煊在出了一掌后便自负地没有起身,否则萧错带着他未必能逃离梁宅这个凶险之地。

街上金吾卫还在巡逻,带着个昏迷不醒的人萧错根本走不远,好在梁宅南边不远处就有座废弃的佛寺,萧错只能暂时藏身于此,先查看黑衣人的伤势。

刚伸出手萧错就惊觉不对劲了,这个人的身材,还有身上的幽香……这明显是个女人!

“梁恩义那个淫贼究竟是欺负过多少女人?”萧错小声嘀咕着,同时摘下了她蒙面的黑巾。

“怎么……怎么是她?”

面前昏迷不醒的,竟然是前一日在街上送了他蜂蜜冻糍的那位绝美女子!

“你说你是江湖中人,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武功不怎么样啊!”

萧错见她鼻息还算平稳,又是女子不方便查看伤势,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带她回平川王府。

虽然这会是件累人且冒险的事,但一想到昨日那张纯真温暖的笑脸,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反正她一直昏迷着,等她醒了也可以撒谎圆过去。

——

那女子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看到床边的萧错,她也是大为吃惊,问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又是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清楚些。”

见她中气十足,萧错知她伤势已无大碍,便也笑道:“是我在路边把昏迷不醒的你捡回来的,也可以算是我救了你。”

“路边?”女子拍着头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喃喃道,“怎么是路边呢?我去杀梁恩义那个淫贼被人打伤,应该是昏迷在他府里啊,难道我又自己逃出来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错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道:“你去杀梁恩义?是左神策军判官梁恩义吗?他可是韦元素的义子,你竟然敢去杀他?”

“有什么好吃惊的?本姑娘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侠,去杀那个淫贼是天经地义的事!”

想起昨夜她几招就落败的情景,再看看现在她一脸骄傲,萧错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你不信?我告诉你,我可是……唉,你干嘛换我衣服?”看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已被换成寻常的女装,她又怒又羞,猛地拉起被子把身子完全包裹住,嗔道,“你也不是好人!”

萧错无奈地摇头笑道:“我没碰过你,是兰姬帮你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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