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讯赶来,只见院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寺僧,虽然都受了伤,但却无一人有性命之忧。
院内供寺僧演武的木台子上,两个人正持剑对峙着,一个自是又从耳房里冲出来的龙追忆,另一个则是戴了帷帽的黑衣人,不过看他身形与龙追忆差不多,应该是个女子。
两人显然已经激斗过,但看情形是未分胜负,所以此刻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龙追忆本就身负重伤,现下更是要靠拄着长剑才能站稳,但她还是对黑衣人笑道:“你的伤比我还要严重,你的武功也不见得比我强,你的身形更不像昨夜打伤我的黑衣人,所以你到底来做什么?”
黑衣人不答话,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龙追忆道:“我都已经猜出你是谁了,你还想躲么?或者你是想让下面那些高手亲自上来拆穿你的真面目?”
黑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便伸手缓缓拿下了帷帽。
萧错楞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龙跃浪,只见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比自己更甚。
台上那身形窈窕的黑衣人,正是前些日子萧错在无念酒馆见到的那位岳婵姑娘。他曾因她的名字而怀疑她就是沐血盟的人,如今这情形,看来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只是看龙追忆的反应,她似乎与这位岳婵姑娘颇为熟悉。而龙跃浪的反应又说明,虽然彼此熟悉,但岳婵会来此处他依然是震惊的。
“阿弥陀佛。”上善大师缓缓走上台阶,在岳婵面前停下,问道,“不知女施主擅闯鄙寺所为何事?住持师兄和严施主可是你杀害的?”
岳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是我杀的。”
“不可能是你。”龙追忆撑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道,“你的伤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上智大师。”
岳婵道:“你们也说了,他是被人偷袭的。”
“你与上智大师从未见过,甚至你都不可能堂堂正正地走进普济寺,上智大师怎么可能对你毫无防备,让你偷袭成功?”
“大师仁慈,对谁都没防备。”
“既然你说是你杀的,那匕首呢?你杀人的凶器被你扔去哪里了?你与大师和严不危都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他们?”
台下众人越听越迷糊,按理说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龙追忆这个最有嫌疑的人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反而不停地为黑衣人开脱,实在叫人费解。
萧错倒是突然被龙追忆最后一句话点醒,她说岳婵与上智大师素不相识,可若岳婵真是沐血盟的杀手残月,那么上智大师……
莫非当年合力击败段无垠的七大高手之一就是上智大师?兰姬也说其中有个和尚,若论江湖中的出家人谁武功最高,肯定就是上智大师,那么他确实极有可能参与了当年的大战。
若真如此,残月杀他倒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上善大师又大声念了句“阿弥陀佛”打断众人的议论,然后对岳婵道:“龙施主说的有理,女施主你的确不可能是杀害住持师兄的凶手,老衲虽不知你为何要承认,但看你已身负重伤,便也不再追究,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吧。”
他这番话不仅众人不解,连萧错都再次心生怀疑,就算凶手暂无定论,也该和先前一样暂时把岳婵拘押才对,怎能如此简单地就放过她呢?
看到上善大师闭目叹息,萧错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上善大师知道沐血盟的事,觉得上智大师始终有愧于段无垠,所以才放岳婵走?
究竟是何缘由,萧错也无从得知,只知道上善大师吩咐所有寺僧不得为难岳婵,且要护送她下山。而龙追忆依旧是疑凶,依旧被拘押在耳房,她受伤的事自然也被龙跃浪知道了。
看着岳婵被寺僧们请走,萧错突然冲上前去,笑道:“岳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岳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萧错又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呢,没想到你还会武功啊,而且听方才龙二姑娘所说,你的武功跟她差不多厉害呢,是吗?”
岳婵依旧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萧错又笑着对两位寺僧道:“我和岳姑娘认识,我送她下山吧,两位师父不必跟来了。”
遣走了旁人,萧错还是手舞足蹈地走在岳婵前面,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既然你武功那么厉害,那可以收我为徒吗?我武功不好老是被人欺负,那些武林高手又都趾高气昂的,我可不想拜他们为师,我看你都不会生气不会凶巴巴的,你应该会是个好师父吧?”
岳婵依旧不理她,但也没赶他走。所以一路上都只能听到萧错叽叽呱呱的声音。
山脚有间没人住的破茅屋,看岳婵脸色苍白,萧错便道:“要不你就在这住一晚?我看你的伤确实不轻,又没马代步,只怕是走不远的,还是先休息一晚养养精神再说吧。”
看到她点头,萧错率先进去打理了一番,里面有床有席子,虽然旧了些,但还不至于脏乱,应该勉强凑合。
岳婵道:“多谢你送我下来,你可以回去了。”
“这怎么行呢?你一个姑娘家又受了重伤,到了晚上可不安全,我还是在这保护你吧,明日一早再回普济寺去。不过你别担心啊,我没什么企图,就是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刚好我们也算认识,所以就跟来了,你不用谢我,我这个人平时最喜欢做好事了。”
岳婵也没再坚持让她走,只是坐到床上打坐,闭目养神。
看她也不想理自己,萧错便在另一边的枯草堆上躺了下去,不多久便传出阵阵鼾声。
过了许久,岳婵缓缓睁开眼睛,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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