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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

沙拉~~

结实的马蹄艰难的抬起,强壮的驮兽再一次的踏过皑皑白雪。马上的阿历克赛捏住兜帽一角,呼啸的寒风直扑面门,天际的太阳时有起落,漂浮的云层低沉着卷起残破的枝叶,指头大小的雪花纷至沓来。风雪中,回头远望,宽广寂寥的北方大地仅有车队的一丝杂色.......

异类。

走在队首的法师勒住手上缰绳,座下的黑马疲惫的打了个响鼻,两团热气升起即作白烟,他看了看四周,百米外的景物在愈加纷杂和猛烈的落雪中化作辨识不清的轮廓,但好歹此刻不过白日里的下午时分,阳光虽被乌云遮蔽,但借助星火的余点,眼力惊人的阿历克赛还能见到那处背风的低坡。

“我们在那扎营!”

他大声喊叫:“准备好,和我一起的朋友们,我们等到暴风雪过去再往前进。现在,是时候喝锅热汤暖和暖和身子了!”

没有人回答,阿历克赛也不在意。寒冷和风雪会麻痹人的口舌,赶了一天路,又累又饿的人们需要一点温暖的安慰后才会重新活跃起来。

大雪中,行人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足有百人的车队很快就在阿历克赛的指引下找到了可供稍事歇息的低坡。朗维德伯爵配置的队伍中有多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和猎人,他们熟练的安置好了挡风遮雪的帐篷和几处临时的锅炉,随着干柴燃烧起来,明亮的火堆驱散了众人积攒了一个上午的寒意,他们搓着手,往冻的麻木的皮肤上哈气。

“恩格莱恩。”

阿历克赛盘膝坐在火堆前,往火里丢了根木柴。

迟钝的仆人被火星溅到了脸皮,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火堆对面的法师:“您,我,什么,事?”

“马上就要到你家乡了,你高兴吗?”

明明不过是一句单薄的问候,恩格莱恩却好似遇见了蝎子的尾蜇,他霎时间清醒过来,眼中充满警惕。

与阿历克赛同行过费登堡的人,肯定是决计不会再对此人抱有一丝轻看了。

死体复生,大法师的亲口认可,地位尊贵的伯爵在他面前不过是条扒着要抱上来的老狗。

作为一个来自苦寒的北方,未被帝国开发过的诺尔夫部落中的老兵,恩格莱恩敢于赤手空拳的和熊搏斗。

勇悍,夸张?

强者总是饱受敬重。

他这样子的勇士在部落中有独特的称谓,族人皆称呼他为‘狂战士’或是‘训熊师’,过去唯一惧怕和尊重的对手不过是其他部落中的萨满,也就是像阿历克赛这样子神秘而又强大的法师。

而萨满,是部落里知识的代表,亦是危险的象征。

他想干什么?

心中警铃大作的恩格莱恩目不转睛的瞪视着阿历克赛的动作,见到法师的手指临空拂过舞动的火焰,淡淡的火光映照在火堆旁的另一人脸上,后者金灿灿的发丝泄过帽子的间隙,有几缕调皮的覆过了娇嫩的耳廓,她不知在火中见到了什么,抱膝而坐,怔怔出神。

思考良久,深知法师之心诡谲多变,没有把握的恩格莱恩只好以点头回应。他的神色再次变的木讷,只有一双背在身后,紧扣地面的手指细节或许喻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显示的那般平静。

“愉快一点,朋友。”

阿历克赛伸手探入火堆,白皙的手掌游鱼一般的在火焰中穿行,轻轻收拢,一团微弱的火苗随即便在法师的掌心燃烧:“我其实并不在意你的侍奉,或者说,你对我可有可无......”

“但是我想,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人总有价值。在诺尔夫,一百个活人就像是投入大海中的水滴,眨眼即逝,根本翻不起一点浪花。”

阿历克赛笑了笑,熟练的露出了人畜无害的温和表象。他冲恩格莱恩递出了手,那团火苗,尽管飘摇,脆弱到好似随时可能熄灭,但却依旧保持着弱小的形态,苟延残喘。

“我想问你,恩格莱恩,你渴望自由吗?”

“我......”

北地的大汉沉默了。他不是傻瓜,他知道阿历克赛的言语下隐藏着如何巨大的暗流。出卖家族,他绝不愿意,但若惹怒法师,在此死去,他年幼的孩子又当如何?

道德和私利的煎熬......

艰难的抉择使得恩格莱恩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身形庞大的影子跟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他就是尊粗制滥造的大理石像,斑驳粗糙的表面之下,是裂痕累累的羸弱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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