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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一步棋落在此处。莫非是有意相让老朽?”老叟望着棋盘笑道,“此处东北劫阵再经十余手,老朽可是抵挡不住的了。公子这般突然松了一口气,此处形势顿改,往后可就是事事皆有不同了。”

“一味耽在这里,虽得了地利,却只怕丢了大势。”李隐谦虚道,“老前辈棋艺精妙,一局之中占尽天时,所行运势,处处皆藏锋芒,但又处处皆守谦退。真正是不争而争,争而不争,宛若天行大道一般,晚辈实在难以匹敌。可既然陪前辈下棋,明知不敌,却仍然要试上一试,若只做边隅之谋,却要叫前辈笑话了。”

“好、好。”老叟又落了一子,似有所想,微微点头说道,“公子谦冲守礼、胸襟博大,原是个品性俱佳的难得人才,老叟这十年之功却是没有白等。只是个人自有缘法,不能违了冥冥天道,不然,老朽可真要留住公子不让离去了。”老叟说罢呵呵一笑,等李隐落子。

“老前辈仙居之地去寒舍不远,若有雅兴,晚辈时常过来相陪便是,怕只怕扰了前辈清修。”李隐见老叟一子又是落的莫名其妙,浑然不似在与人对弈,反倒是更像捏子随意而落,想了半晌捉摸不透,心中忽然开明,“这局棋看来看去总是不同寻常对弈,老前辈落子不在争利,而是绵绵不尽,步步都在布局,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效法他老人家了。”

念及此处,李隐“叮”的一声落下白玉棋子,老叟目光炯炯盯了半晌,见李隐已经明白棋中深意,颔首说道,“二十年来与老夫品茶对弈的四个人里,要属公子悟道最快了,只是不知这一局结果却是如何。”

“老前辈,晚辈记得你说这香茶十载方能酿成,十年之中每次邀得一人品茗对弈。如何二十年来,却又有四个人。”李隐既明棋道,与老叟对弈便不是什么难事,两人都是混不思量,随手起落,忽忽之间便已经布下好大一局。

“公子有兴致听,老朽慢慢讲来便是。”老叟拈了胡须回忆道,“这二十年中,老朽一共制成了三次花茶,二十年前是第一次,请了一人,十年前是第二次,却请了两人,今日奉请公子是第三次,仍是公子一人,所以二十年上共邀请了三次四人。”说着,手中也不耽搁,仍旧密密的在棋盘上落子下去。

“第二次请了两人,不知这棋又是如何下的。老前辈分对二人,想必是精彩的很了。”李隐笑道,见老叟甫一落下黑子,竟也不去详究棋路,信手在棋盘上占了一粒。

“第二次虽然请了两人,倒也不是一处请的,而是老朽分请二人,只因那一次茶酿的多了,心下不舍,所以才先后请了两个少年人来,说来也都是天意罢了。其实第二次请的两个少年,棋艺倒都不精,尚不及第一次那个三岁孩童。”

“老前辈第一次邀的,竟是个三岁的孩子?”李隐大感惊讶,可转念想到苍然老叟与牙牙稚子对弈,倒也觉得十分有趣,只听老叟接着说道,“正是。二十年前老朽在蜀中寻觅不落之叶既成,那时第一次酿成此茶,心中兴致颇好,便想人常言蜀中多俊杰,十年冬雪不归之人就在此处,也未可知,是以在蜀中游历甚久,一直耽搁到那年隆冬。”

“那时脚下随兴所至,也不记里程方位,一日行的倦了,路上逢人一问,方才知道自己到了绵州昌明县域的一个村子。蜀中天气多变,那时节又突然下了大雪,老朽便寻到一间破庙,可到了庙门外,忽然听见里面‘霍霍’的磨刀声,老朽心念天气陡变,或是强人下山在这里磨刀呛斧,要劫路过商客,便想打发了去,但推门进去时,倒是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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