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

张进闯近来很惨。但他也说不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惨的。

表面上来看，张进闯是在那天撞见自己老婆和徐超的奸情之后开始变惨的。那天他被徐超打，被老婆姬秀娟毫不留情地奚落。那天之后他没法回家。找个女人发泄，却又发现自己“站立”不起来了。身体，心灵都受到了不可名状的伤害。

真的是从那时候开始变惨的么？细想起来，似乎不是。张进闯觉得：自己悲惨的开始应该往前推。这一切都源自于姬秀娟的出轨，那便是从姬秀娟与徐超出轨时开始，自己就变惨了。张进闯想从这个事件中解脱出来。他劝自己看开些，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不要她了，放弃她了，过些日子领个离婚证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出轨那些事儿，最折磨人的，是一幕幕的细节。张进闯总是想起那天他回到家看见的一幕，徐超坐在床上，姬秀娟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甚至他还会联想，联想他回家之前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做了些什么。甚至还会联想更久的以前，每一次自己夜班，他们都会做些什么。这些细节折磨得张进闯苦不堪言，可他就是止不住地去想这些。想过之后就会在心里换着词儿，没完没了地咒骂姬秀娟：荡妇，婊子，潘金莲……

然而自己变惨真的就是从姬秀娟出轨开始的么？细想起来，似乎又不是。

孙进闯大概能推算出来姬秀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这源自于姬秀娟的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大约发生在一年前，也就是张进闯和姬秀娟结婚五年的时候。

张进闯高中毕业就当了兵，在役期间，放假回家的时候，经家人介绍认识了姬秀娟。两人甚是谈得来，不久，张进闯转业了，两人便结了婚。原以为从部队出来，不做警察也得做个城管，总之是个能说上句的人。可现实总是残酷，那些有些职务的士官转业才可能进入国家机关，像张进闯这样的大头兵，虽说可以分配，但是可供选择的地方实在让人扼腕，不过是些保安或者高速公路休息区扫厕所的活。张进闯放弃了分配，他被一个有些军旅情结的老板招过去当司机。这个老板就是冰库的老板。后来，老板岁数大了，身体不好，把生意给了自己的儿子。新老板有自己的交际圈，司机这样贴身的差事便轮不到张进闯。人家没有开除张进闯，只让他去看冰库，还是做了保安。张进闯与姬秀娟结婚伊始，两人还是非常恩爱的，虽然收入不高，日子却过得火热，两人似乎总是有聊不完的话。时间久了，渐渐生出嫌隙。主要的原因是姬秀娟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比张进闯要高。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会想出门走走。姬秀娟最想去欧洲，可是考虑到张进闯的经济实力，没敢说出这么大的梦想，只是退而求其次，提出去香港，说想去看看维多利亚港。没想到张进闯这个愿望也满足不了，最后两人只是去了一趟东港，在鸭绿江上坐游轮转一圈。鸭绿江中间算是国界线，过了河就是朝鲜，张进闯还说道，这也算是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