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在那陌生少年遗留的香气里,不可自拔,过了许久仍然在这香味里回味。这香味惹我想起骇澜谷那满坡飘香细嫩白玉般的栀子花,那双总是浸在温柔里的棕色眸子,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笑着叫我灵犀的沐栀哥哥。想起曾经与他在骇澜谷内无忧无虑自在得意的日子,不免有些伤情。脚步挪移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着就想追上那个少年。
石崇看到我有些失神,挥着他那白皙宽厚的手轻声叫我:“丫头?丫头!绿珠?梁静姝!”我半晌,才从他的呼叫声中回过神来,双眼又向那陌生少年远去的方向望了一下,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我从沉迷中幡然醒悟,暗暗责备自己糊涂。怎么会是沐栀哥哥呢?沐栀哥哥棕色瞳孔温柔似水,刚才那个少年墨瞳冷冽,怎么会是他?自己已经出谷这么久,却都从不曾告知沐栀哥哥,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为我寻找润泽灵玉。
我整个人都陷进了回忆里,有些难以自拔,也不知何时同石崇回到了客栈。石崇一路上同我说着什么晚宴的安排,可是看我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状态,也总是答非所问,便吩咐他的婢女小如送我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内,我便吩咐小如回自己房间休息,不伺候我,小如开始有些惶恐,但看我眼神肯定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下去了。
哎,谁让我梁静姝从贫苦人家出生,还是不习惯使唤丫鬟,说起来也是有些窝囊废。
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那少年冷冽的眼神,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了寒噤,扭头看到左侧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虽然已经是暖春,却仍是有些冷,竟是我这样糊涂,忘了关窗。方起身去关窗。
窗外正是商县最繁华的一条街,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特色小吃,还有新奇的玩意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来好不热闹。客栈对面刚巧是一家酒楼,酒楼上鎏金的牌匾上写了四个大字,雅竹酒家。这家酒楼看起来是这个镇子上的老店面了,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三楼还设了非常风雅的包间,我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对面的这几个包间。其中有一个包间的窗户大敞着,倚窗有位公子在细细品酒,屋内一位柔媚万分的姑娘一身紫衣,怀里抱着琵琶,脸庞半遮,弹奏着。
因为距离比较远,我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丝乐声,正想凝神静听,品味下这位姑娘的乐声,突然间觉得自己被一双灼热的目光锁定了。那方才还倚着窗户酌酒的公子,此时却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上翘的嘴角满写满了玩味。
我自知这样盯着人家包房看,有些失礼。悻悻的缩回头,准备关上窗户,谁知手刚碰到窗扇,一个飞镖正插在距离我手指触摸处两寸远的地方。我吓坏了,不自觉地大叫一声,抬眼看到对面包房的罪魁祸首耸耸肩,一脸无辜的示意我取下飞镖上的信纸。我冲他比出口型,骂他登徒子,骂完便不再看他,即刻关上了窗。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石崇关切中带些许焦急的问候:“丫头,你还好吗?方才听到你的惊呼声。”我打开房门,石崇焦急的上下打量着我,之后又将目光错过我打量我身后,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可是有人闯进来伤你?”。看着他焦急关切的模样。我心里犹如照进了初春的阳光,暖暖的。
我笑着摇摇头,侧身请他进来:“烦石大人担心了,绿珠并没有什么大碍。”
石崇舒了口气,大大方方的进来,坐在茶桌前,自己先斟茶喝起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客气。无所谓了,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我又何必计较。我也不客气的坐下,自顾自喝起茶来。相顾无言,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石崇忽然抬起头来冲我微微一笑,他好看的琥珀色眸子瞬间流光溢彩,迎着下午的暖阳分外活泼,犹如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多姿多彩的魅力。我承认,我此刻的心跳略微有些快,自诩见多了梁珀温文尔雅的俊美百俊难倾,却仍然险些沦陷在眼前这位公子的风流韵味里。
如果不是逆着光线,石崇一定能发现我微红的脸。我低头啜了口茶,想让自己快些平静下来,却仍然不能够稳下狂跳的心。我尽量避免接触他的眼睛,却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石崇漂亮的眼睛在我脸上肆意逡巡着。
我自顾自天马行空的分散自己注意力,妄图消散自己脸颊的红晕,整个人的样子或许显得有些滑稽,忽然间石崇凑近我,低低的说道:“丫头,你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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