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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为王,母为虏,终日摏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这种声音,半夜里传出来,嘤嘤泣泣,吵得我心头烦得很。照理说,永巷隔着几层的宫墙,再到椒房殿,是没有生息的。可是,隐隐约约似乎总缠绕着我。我起身,推开门。外面的天就是一块黑布,将我头顶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没有丁点儿星光,究竟是我看不到呢,还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终于忍不住,披了衣裳,命清愁掌了灯,便往永巷这边走去。去永巷的路,很远,很长。没有宫灯,只有清愁和我。清愁很胆小,总是窃窃畏畏的。我便自己拿了灯过来,笑着对她说,来,往我身后。她也毫不犹豫的,咬着嘴皮,闪到了我后面,轻轻拉住了我的衣襟。我就这样让她依靠,就像从前的清愁依靠着我。我疼她,像疼自己的孩子。

我觉得这条路太阴冷了,就让清愁哼几首曲子来解闷,她便唱了起来,“碧波湖上采芙蓉,人影随波动,凉露沾衣翠绡重。月明中,画船不载凌波梦······”她声音细细的,很柔软,像那湖里的水。而我的思绪却因此无可遏制的再一次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那碧波湖上,有良生,有清愁,还有采莲的我。

我忽然幽幽问道,“你说,她很可怜吗?我应该同情她,放了她?”我并不需要清愁的回答,我知道她在我的身后一定摇头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一天比天铁石心肠了。关在永巷里,整日整夜哀唱的是先皇的宠妃,乐扬。

乐扬舞技冠绝天下,也有绝美的容颜,若不是先皇早有结发之妻在先,凭先皇对她的喜欢,这母仪天下的便是她乐杨,而不是我了。

我又想起了先皇重山。我和他相识二十载,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我确实是不爱他,我相信他也没有爱过我的。

我为他持家,生儿育女,为他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劳苦半生。后来他入主中原,终成霸业,我理所应当的成了一国之后。然而,在我的册封典礼上,我偶然瞥见了他望着乐扬的充满了宠溺的眼神,乐扬高高抬起了下巴,没有丝毫谦卑的模样,她轻蔑地对我笑了一笑,我立时感到十分难堪,奇怪的是,我一贯好强,那一刻却不知怎的,只想落荒而逃。

忽然一只猫从高墙之上“喵”的一声蹿了下来,把清愁吓得惊叫不已,我没有给猫吓到,倒给清愁吓着了,正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杂乱的思绪一下便收了回来,我定定神,看见那猫弓着背,毛发倒竖,凶狠狠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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