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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乱世,虽然那辽阳城外已经被蒙古人践踏掳掠的好似是人间地狱了;但是这辽阳城不是还太平着么?

城里渐渐有了过年的味道,但是与此同时,那些被冻死的难民,却也每日一两车的往外面倒。

鞑子,已经掳掠了五天了,市民们听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们讲,说是那小歹青和那个林丹汗已经携带着从汉地掳掠的大批财物出关了,现在还在这儿抢劫的,大多数是朵颜、炒花和宰塞的部队以及那些势力较弱小,还没有吃饱的部落。

据那些见闻颇广的老人们说,这是蒙古军入寇的标准形式,打进来的时候大汗带头攻坚克难,以显示自己的带头作用,避免那些小部落起疑以为是来借刀杀人的;但退出去的时候,却是大汗的嫡系最先走,越是非嫡系的越要殿后,以表示大汗来打草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小部落。

李刚对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种高级形式的借刀杀人;没错,冲锋陷阵死了的都是察哈尔本部的人,但是就眼下明军的战斗力来说,哪有那么多阵可以冲?

倒是这蒙古主力走了之后,明军照例要出来打扫下战场,打死的倒都是那些因为贪财掳掠忘了时辰而掉队的小部落鞑子了。

就李刚观察,明军的边将们,别的地方不知道,就辽东这块,战功全是靠这个来的了。

腊月二十八,清晨,大军在南营集合,那张承胤游击做了先锋,佟鹤年总兵自己当了中军,又找了那王绍芳游击做了后劲。那巡抚李炳,担心佟鹤年不下力气去打,索性自己也豁出去了,跟着来当了一把监军。

一行官兵急急忙忙地出了城,大伙都是慌张的不得了,那佟总兵也不点名,也不管有多少顶名冒占的空饷,也不管有多少老少无用之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城。

那一行军兵都知道这佟总兵这番出去打仗是假的,但是示威却是真的;只是还是害怕遇见鞑子的大队人马,只是盼望那主力早就去了塞外,别让大伙遇见,最好能在路上收容几个老丑被遗弃的妇女,救几个躲在山林池塘、墓地祠堂的百姓,遇到点走失的骡马牛羊————倘若能拿得几个因为贪心走迟了掉队的鞑子,杀了可以做功,那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张承胤就是后来被努尔哈赤打的全军覆没的那个张总镇,这会儿这家伙才是个游击,估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十年之后自己能混上王威那个角色。

李刚的队列在主军之后,打头的是海州参将萧如蕙和那个南路总兵赵绅,俩人都是都督佥事,谁也不服气。

在之后是中军郝大人了,自己和李世勋算是做了这郝大人的保镖,海盖金复挑选出来的精兵则是殿后。

这次出城的,统共是两万人,主军一万,客军一万,

走了不十里,触目所及全是残垣断壁,焦土狼烟,甚至有几具尸体,已经糟蹋的看不出是男女,赤身裸体的翻倒在路边任野狗吃了。

李刚急忙差人把这些死者埋葬。

行到了中午,李刚便看到了那郭举人所说的土地庙,他亲自去看了看,这土地庙显然已经被鞑子发现了。

庙门口躺着的那个老汉似乎是庙祝,但见他双手被齐齐砍断,身首异处、肝脑涂地;而他的武器无非是一根可以做拐棍的棍子罢了。

“好汉,受我等一拜。”

李刚的眼睛湿润了,堂堂文禽武兽,堂堂三万守军,堂堂顶盔掼甲,竟然还不如一个半生坎坷的老光棍。

这老头子,当然是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他完全可以笑脸相迎那些蒙古人来保存这条性命,但是为了那一百多个和他非亲非故,被自己的男人们抛弃了的小脚妇人,他却迸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血性,甘愿肝脑涂地。

“攒典,记录,万历三十七年腊月二十八,于辽阳西十五里处土地庙,发现义士庙祝某男,年约五十,身高六尺,瘦弱;为捍卫妇孺,战死,无头盔、铠甲,以一木棍决死。今埋于土地庙门口左二丈处,金州备倭守备李”

那攒典道“大人当真记录在战事文牍里面?”

李刚正色道“当然,他日某将为义士树碑立传。”

看攒典还不明白,李刚恼火道“我要给他申请,争取立个牌坊!”

庙里面的地上,有几只女人的绣花鞋,贵的、贱的都有,有丝的也有棉布的。

那汪劲哭道“想来马妈妈的女儿是遇了害了,他一个寡妇,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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