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鸽一优雅地收尾,将头抬起来。
没有语言的交流,也没有眼神的交流,姑姑恰好开口:“下月皇上要前往大佛寺祭祀,你们都得好好跟着。”
阿芙扭头观察鸽一,这首曲子,她们母女俩一定练过无数遍吧。
听说随同皇上,还有游山玩水的机会,在流水账的生活里待久了的乐女们激动不已,小声议论着祭祀会选出哪一首曲子。
不过姑姑总是最后说出对鸽一的安排:“鸽一留在琴轩里,看守家门。”说完,唏嘘声一片。
摆在台面上的差别对待,她却不争辩,微微欠身:“是,姑姑。”
鸽一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葱指划过琴弦,轻轻的摩擦声,锤在那些回忆里。分明早已落了空,她怎么还会有那些小小期待?
阿芙回到房中,一个人生闷气,她心里明白,这是与她毫无干系的事,而且还是别人的家事。可是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鸽一落寞的背影,纤细忧伤。
母亲与伙伴本都应是最亲的人,鸽一也有,却聊胜于无。
躲在披风里嘤嘤地哭泣,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脸上,细嫩的皮肤几乎要被击碎,记忆的黑洞里充斥着刻苦铭心的悲痛,藏在阴影里鸣叫。
阿芙猛地坐起,冷汗从头顶滑下,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不住地颤抖,身体不自觉地冲出门外。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去找姑姑。
姑姑说后院清净,总喜欢在那里研究词曲。
这所谓后院,便是上次姑姑让她选乐器的地方。远远望着,枝繁叶茂,所有情绪都可以掩埋在里面,谁也发现不了。经受着岁月的裁剪刀划刻的女人坐在石桌边上,低着头仔仔细细钻研手里的谱子。
已不大看清了吧,阿芙退后半步,也再没走上前。
出来走动了一会,体内渗出的汗已经被风干,心中的悸动也消失了。
姑姑翻了一页,用手指挑起一角,将书页凑到眼前。
这个世界,真的无力到搞笑。每个人都不是表面那个样子,谁都有难言之隐,他总会在一个时机,做了一个动作,让你彻底的心软,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也终于知道了到底该如何生存,切莫多管闲事。
做的好了,受人追捧,也最容易跌下去;做的不好,便要一辈子躺在谷底。
她只要安安分分地得到鸽一这个朋友,让她有个能够坦诚相待的同伴,其他的,都可以交给时间。
阿芙蹲下身,喃喃自语:“书生的书,书生的生。”
书生书生,可不可以告诉阿芙,芳兰泽还是柳阿芙吗?柳阿芙会不会就是芳兰泽?
书生书生,你可知晓,阿芙心里的这份情意,也想交给时间,可是这样对待时间,会不会残忍了些?
书生书生,你还是那只鸿鹄吗?是不是一飞到天上,阿芙就可以看见?
她捂着嘴巴呜咽:“书生书生,你还记得阿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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