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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渐地在大奕的土地上放亮了。

太阳慵懒地将他稀薄的阳光洒向大地。

疲惫也在夜色褪去之后慢慢消失。

年轻强壮的身体充满着无穷的精力。

朔河边,云行烈闭着双眸对着一座新磊起的土丘静默站立着,仿佛在心中默默诉说着什么话语。

既没有碑文,也没有香烛,更没有亲人的哀泣。

只有一个此时身上略带着些伤痕的健壮少年添上的一把土,云行烈弄了些沙土掩盖其上。

良久,太阳终于将它全部的明媚照耀下来,也照在这座新立的土丘上,云行烈对着土丘恭敬了行了一个礼,然后抱了抱拳,说道:

“各位叔伯,此仇我必然为你们报之!”

说完,云行烈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上,数片云朵连成一块,正晃晃悠悠的飘向遥远的远方,他站在原地寻思了半晌,然后,似乎是做好了决定,长出一口浊气,翻身跳上战马。

双腿一夹马腹,坐骑长嘶一声,便向南面奔驰而去。

纵马奔驰在朔北广阔平原之地,感受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云行烈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仿佛天地就在他的脚下,伸手就可以触及。

远处,又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山林地带。

夜色垂笼的山林之中,一堆篝火的光亮在林间忽明忽现。

云行烈惬意的坐在这堆篝火的边上,专注地注视着火架子上已经烤成滋滋作响的野猪肉,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翻越过大奕边境地带的丛山峻岭之后,他也没离开山林。

云行烈靠在一棵大树树干旁,将手伸入怀里,摸到一封书信。

这是一封介绍信。

是李元楚帮他写给上狄郡郡守的一封介绍信。

据李元楚说,只要带着这介绍信,就可以在上狄郡谋得一份好差事。

此时,云行烈的思绪慢慢飘飞。。

对于他来说,这里可以作为食物的各种小走兽和果子是充足的,又没有整日里想要杀他的苍狼獠子,也没有大奕军兵因为他越境而来追捕,着实还算轻松

如果不是因为冬天渐临,箭矢已经渐渐损折殆尽,云行烈手上除了那柄从苍狼小头目身上掠得的狼头短刀外,打猎已经难以为继,否则在这里定居下来,做个山中岁月长的悠闲野人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明白确实该赶紧走出这片山林了。

要不然待到大雪封了山,即便是千军万马,在这样的山林中也难以安生。

夜晚的林子中,偶尔响起夜枭难刺耳的呼啼,狼嚎声也总是此起彼伏地出现在远处。

狼群,是朔北山野间理所当然的霸王,云行烈很少起篝火,就是为躲避这些狡猾奸诈残忍的野兽们的注意。

只是天天夜晚吃野果子,胃肠实是有些受不住了,他这才不得已燃起了一堆篝火,把边儿上那只白天捕获到还未成年的野猪洗剥干净后架在烤架上烤熟来吃一吃。

野猪喷香的气味飘散在林子间,云行烈既期待那肉赶紧熟透好下嘴,却又期望别被这气味吸引任何生物过来。

只是,期望总是与事实相违背。

周围林中渐渐悉悉索索发出各种异响,一些影没在林子周围的黑影此刻宛若鬼魅般的浮现出来,云行烈缓缓站起身来,将狼头短刀握在了手里面

他心中暗暗叹息:这美味猪肉今晚大概吃不上了。

周围的影子们慢慢靠近篝火的边缘,然后便逡巡不前站着不动。

影子在篝火火芒的照耀下,变得有些扭曲,甚至还有几分怖人味道。

“呵——”

云行烈心下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狼群。

篝火四周围是一群拿着棍棒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作为武器的人。

云行烈知道,这是朔北山林之中的流民群。

云行烈一路行来的五天里已经见过不少,大奕和苍狼之间不停顿的小规模战乱,导致了城镇被破灭后这些流民无家可归,只好四处南下,一路上,因为饥饿疾病寒冷等各种状况突然而让原本安居稳定的良民渐渐失去原本的秉性,为了生存,他们激发了内心中深藏着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恶。

原本可怜可惜的良民百姓,转眼间,就变成了令人可憎可怖的罪恶之源。

这年月,他们在山中干的那些勾当,除了可恨,更是没有半点可悯可言。

他们和草原上那些苍狼部族看上去差不多,成年男人往往长得粗野而又彪悍,为了争夺食物衣服,他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杀人后吃人这种事情,在流民当中,也早就不罕见了。

连人都敢吃,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因此,对于势单力孤的山林间的行人来说,林中猛兽其实还并不算可怕,真正可怕是这些有智慧更凶残的流民。

因为流民往往缺少在山中活下去的技能,他们大多时候,都处于饥饿状态。

这让他们显得凶残已极而肆无忌惮,最终,不论男女老幼也只是沦为了没有任何底线的野兽。

这是大奕战乱的序曲,而云行烈,早已经从这些流民身上,清晰的闻到了乱世的味道。

对这些失去人性的畜生,云行烈自然是能避则避,像今天这样,被香喷喷的烤叶野猪吸引过来的这些流民,对云行烈来说也是迫不得已,但他却并不感到害怕。

“小伙子,让俺们烤一烤火可好?”

一个粗卤中带着干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饥饿难忍的流民正在不远处对云行烈说道。

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细长的棍棒,黑暗中闪烁着带着深深饥冻饿馁的目光,尽管看起来像是在苛求云行烈,却从他眼神中看出,一旦云行烈拒绝,甚至会不顾一切过来抢夺,所以他的话语不但根本听不出来任何诚恳,有的只是带着深深威胁的略微掩饰。

云行烈也听出来,倘若自己拒绝,只怕结果也会跟他们想做的一样,他更明白,当这些流民确定这里只有云行烈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会干些什么,那只怕令人难以想象。

周围还不断的有一些黑影冒出,虽然大多是些衣不蔽体瘦弱乌黑的妇孺,但她们饥饿而又贪婪的目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间云行烈像豹子一样冲了出去,不愿意也不敢多废话的他,将手中狼头短刀狠狠向前砍了过去,声势携带风声,只是一刀,便将方才说话那人斩翻,再复一刀便割断了他的喉咙。

两个流民发出惊慌的喊叫,带着怒意朝云行烈冲了上来,棍棒夹着风声击打下来。

云行烈错步闪身后接着一个侧身抢上前去,一刀插入左侧那个流民的胸脯,那人闷哼一声中,被云行烈用力撞向将另外一个流民,另外一个流民也是闪无可闪间被自己的同伴撞翻在地。

他还没来得及重新站起,便被快走两步上前来的云行烈,一脚踏在胸口上,咯吱一声,骨骼清脆的断裂声,在林中清晰响起。

背对着篝火的暗影处,云行烈一刀准确的插入对方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一瞬间连杀三个流民,并不清晰的火光中,云行烈提着滴血的短刀,双眸越发冰冷起来。

女人的哭喊和孩童的厮闹声,让这充满血腥的地方更加嘈杂起来。

但同伴转瞬间便死在眼前的震慑作用,却显得强劲明显,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流民,此刻却再不敢上前,但被寒冷和饥饿折磨了很长时间的他们,却也并不会就此离去。

云行烈嘴角再次挂起一抹冷意。

他像是抓野猪一般陆续抓起三具尸体,一一扔到了他们的脚下,怒吼了一声:

“滚!”

四周的流民慢慢散去了,重新隐入黑暗的山林当中,他们带走了三具同伴的尸体,很可能不会有什么葬礼,也许这三具尸体,对他们来说是新鲜的肉食,会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弱肉强食的山林云行烈也仅仅勉强够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罢了。

没有什么比腹中饥饿难耐,却眼瞅着美食不能入口更痛苦的事情了。

篝火继续燃烧着,炙烤着架子上的野猪。

差不多可以吃了,云行烈将短刀上的血渍在身上擦了擦就放在火焰上反复烤了一会儿之后,就去切那野猪的肉。

“好香。”

云行烈一边咬着叉在刀子上的野猪肉,一边还不停吞咽着口水。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肉食了。

太好吃了,饥肠辘辘的时候能够吃上这样的美味,简直是上天对他自己的恩赐。

这只野猪虽然不算太大,却也够吃两天的了。

云行烈正盘算着怎么带走等会吃不完的野猪肉的时候,眉头却在下一瞬间皱了起来。

一个修长的影子在篝火外的黑影中现出,继而大步踏入火光范围之内。

云行烈吞咬着烤肉,无奈的站起身,重又握住刀柄,甚至在心里愤恨的想着,一定要将这些扰我享受美食的混蛋大卸八块。

但当他站直身子,看清楚来人的样貌的时候,瞳孔便慢慢便收缩了起来。

竟然是一名裹着厚厚的皮裘劲装束发的曼妙少女,头戴白色裘帽,帽沿是两条毛茸茸下垂的装饰,脚穿翘头皮靴,在夜色中显露出的明媚更与周围的景色大是不同。

看模样,跟云行烈似乎差不多大,却带着一种非常成熟的韵味。

少女脸上是轻松的玩儿味之色,看着愕然的云行烈,显然在这片山林之中,她是并不在意身边的危险的。

云行烈紧紧盯着少女,大感讶异,这少女究竟什么来历,这种地方,即便是行伍出身久经战阵也是不愿意多待的,而这少女竟然仿佛闲庭信步从容如此,云行烈越来越是不安,呆呆看着她径自来到篝火旁边,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用一柄轻薄的利刃挑起烤的金黄的烤肉,秀气的鼻头抽动了下,露出个食指大动的笑容,傍若无人般开始享用这山林仅有的绝味美食。

只是对少女这毫不客气的举止,云行烈却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将原本躯干流民的心放下了。

他紧握着刀柄,慢慢退到一棵老树旁边才停下来。

他已经能够确定,树后有不少持刀戒备的人,看起来似乎是这少女的护卫侍从,一群戎马悍勇的武士。

这真是一群真正不请自来的来客。

虽然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云行烈心中隐隐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是苍狼部落的人,而少女更像是苍狼贵族。

只是这群少女为领头的苍狼人,究竟为何出现在此,云行烈却是无从得知。

他相信,即便他开口为了,少女也不会因为吃了他一顿美味就肯坦诚相告。

云行烈猛然一惊,他站在树边抬头朝并不明亮的暗处看了过去,发觉那些护卫侍从居然正拿着手中的弓箭对准他。

云行烈知道,只要少女一声令下,自己只怕插翅难逃,这样短的距离,身手再好又有何用

他惊得身上泛起一丝冷汗,飞快在心中计算着怎样逃走。

他真正感受到死亡的胁迫近在眼前的这种危机感,而此前,无论是被那十余名苍狼骑士追杀或者刚才遇见那些凶暴的流民,他感觉都没有此刻这般清晰。

少女正眉开眼笑大快朵颐地嚼咬着汁香肉脆无比可口的野猪嫩肉。

林中外围幽静,夜色更发浓重了,升起了雾气也让这林间透着一股幽暗的可怖。

虫儿的鸣叫也变得微不可闻,只有那断断续续狼嚎偶尔回响。

篝火旁边,一个明眸如月的苍狼贵族少女,吃得满嘴流油,毫不顾忌形象,不一会儿,便将半只肥大的野猪,吃进了肚子。

少女终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打个饱嗝从地上站起后,这才以一种非常随意却带着不容决绝的态度的朝云行烈招了招手,就像在呼唤身边的臣仆一般。

云行烈自然是不会过去,只是极力做出平静得如同遇见老朋友一般的语气说道:“味道如何,我的手艺还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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