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是仙魔妖鬼人五界中，最无能，最无辜，最可怜的人了。
他们没有通天的法力，没有坚强的体魄，遇事要靠自己，靠大家，再不济，只能扣头在地，祈求天怜悯。
可是如今，天不悯，仙人愤恨，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江灵现在做的事，就是千千万万来到真龙寺的人做过的，稀松平常的，谁都不会见怪的事。
她跪求仙人怜悯，不要灾祸，不要战乱，不要，让她背负那么多的人命。
太沉重了！她一想起那些人的死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她就要发疯，要发狂，要一头撞死在真龙寺的柱子谢罪。
白冰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把她带走。”
清流挠挠头，飞身过去，抱起了江灵。
江灵又是扭又是挣地从他怀里脱出，重新跪在冰面，泣泪道：“江灵凡人孤女，不知好歹，贪念仙人天姿，实在有罪。江灵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湖仙怜悯，饶过湖外那些凡人的性命。”
清流垂首叹气，无奈道：“江灵，你这是做什么呢？他被囚禁在这里不得出，没什么法子救得了外面的人。我答应你，把你婶娘一家安顿好。把他们打晕了，一个一个背到安全的地方，行不行？”
江灵依旧跪着，腰板挺直，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心道：“是啊，他被囚禁在静湖里不得出，却能通过一个毫不起眼的女童，搅乱外面的世界，这话说出去，又有谁相信呢？”
她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不发一语，执着地一下一下撞击冰面。
清流恼怒地将她从冰面使劲拉起来，她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清流愕然，捂住略微有些疼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扣头不止的江灵。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了，只剩下神志还在惯性般地催促她继续扣头，哀求。
“他们是凡人，绕了他们吧！绕了他们吧！救救他们吧！”
磕着磕着，连神志都开始模糊了。
清流在旁边激烈地怒吼着什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了。
额头一片冰凉，还带着些钝痛，她感觉到有液体从额头缓缓流下，像是夏风垂落的汗滴，轻飘飘的，如纤尘，如轻羽。
忽然之间，天地颠倒，她看到眼前的冰幕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一双赤脚踩在她面前，顺着金线绘成的衣襟朝看去，一寸一寸，皆是皆是冰肌雪骨。
视线的尽头，是一张冷若眼霜的脸。毫无感情的眸子正盯着她，薄唇微启，他的声音仿佛钟鼓从她头传来，一字一字，敲打她的心扉，提醒她，这个人，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啊！
那个悠闲地侧卧在冰面看她写字，严肃地指出她的错误，冷冷地威胁她不要再来的那个人，冰仙。
他现在说：“如你所愿，不要再来了。”
清流将她轻轻抱起，看看她，又看看白冰，颓废自语道：“你们都疯了，都疯了……”
白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把人送回去以后，再来这里一趟。”
清流赌气似的大声喊道：“不来了！你们全都疯了！”说完赤着眼睛，飞出了静湖。
清流走了很久以后，白冰仍在原地，看着冰面的殷红血迹，几不可闻地说道：“真傻。”
他斜睨向头顶灰蓝色的天空，听到静湖外刀兵相击的铮铮之音，整了整衣袍，忽然露出一声轻笑。
命格是不是把他的反应也算进去了呢？做出这样的决定还真是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图谋算计，步步为营，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或许该仰天长啸，一舒压在胸口千年的闷气。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