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离公子闲闲立起身,懒懒的伸手道:“备好了么?拿来。”
大丫鬟襄玉递了个眼神,小丫鬟香颂立即奉上一只精美的木盒,低头恭敬的道:“上品梅子蜜合香。”
桐离公子取了过来,懒懒散散移步会客厅,只见一位少女早立在厅中等候。那少女青裳白裙,身形纤细,姿容十分秀美,眉黛间虽有些焦急之色,神情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正是梁青宁。
桐离公子心中微赞,口中却笑吟吟的道:“果然万事皆有定。前几日,后院那株芍药开了三朵,襄玉说必有喜事,果然,本公子便得了两盒上好的梅子蜜合香。正想着,送谁用才好呢?这般巧,今日梁姑娘便光临寒舍。我虽有些舍不得,但姑娘既登门来求,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青宁晓得这登徒子十足胡说八道,故意装佯呢。她平素并非个好性的,便忍不住刻薄他:“原来桐离公子近年来当了香料贩子呀。不过公子误会了。此次拜访公子,并非是要买香料,乃是有正事相询。”
桐离公子啼笑皆非的道:“正事?姑娘的事,于我而言件件皆是正事。”
青宁也不欲拐弯抹角,直接步入正题:“家师昨夜走失,有不少人瞧见是同公子一起走的,不知可有此事?”
桐离公子张了张嘴,忽得“噗”的一声笑出来。
青宁微愠道:“桐离公子笑甚?”
桐离公子清清嗓子,开始念诗,虽不伦不类,语声还是极好听的:“课奴杀青竹,塞蹊使之隔。墙东有隙地,可以树高栅。昨夜忙了一夜,没成想,来的不是伏雌,倒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雪姑。梁姑娘,你说可好笑不好笑?”
青宁知晓桐离公子又在变着法子骂她。伏雌是母鸡,雪姑是猫,总之都不是甚好话。心下压了压怒气,脸上却依旧气得通红。
妙龄少女俏脸含怒,两颊生云,在桐离公子看来,自是十分动人的。他心中大乐:“梁姑娘生起气来容色极美。今日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甚好,甚好。秋影,换月夕茗茶,一品白雾青实在配不得梁姑娘这般人品。”
青灵心道:这登徒子时时卖弄,实在可恶。不过咬文嚼字的骂人而已,谁又不会?
便瞪了他一眼,道:“恋屏孔雀摇金尾,莺舌分明呼婢子。”
桐离公子眼神一亮,不怒反笑:“好啊,好啊!我这身衣裳金碧辉煌,果然有十分似那恋屏孔雀。梁姑娘眼光好,譬喻也用得好。没成想梁姑娘还读过不少书。今后,你不如就在此地,同我这里的姑娘们一同读读书、做做学问。她们皆是我教出来的,皆是极勤勉极爱做学问的。”
青宁实在不欲和他歪缠下去,压着火气道:“我师父在哪里?”
桐离公子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世间女子多英才!可叹!可叹!皆因所去之地甚少,所知所学不足,往往困于内宅,见识有限,少有作为。梁姑娘,西周的学堂不收女子,真是忒不公。我这里恰有一封南都桓雅书院的荐书,正愁没个才学过人的女子可去,你可想去?”
南都桓雅书院,在整个恒河洲闻名遐迩。书院位于南越国的京城南都,是历经千年不衰的古老书院。南都桓雅书院建立了整个大洲最早的分科授学,且文武皆备。千年来教授了无数英才,连南越国的历代皇子都须在桓雅书院就读三年。
尤为重要的是,桓雅书院博收广纳,无论何国人,无论男女,若有荐书,通过书院的入院试便可入学。一旦入学,学院便承担学子的诸般费用,历次大考中名列前茅的,还能获得不菲的奖赏。故而,南都桓雅书院成为南越人乃至整个恒河洲中的贫家子改变出身的良选。
据说,这也是南越国历经数番大变而依旧屹立千年的根本。
自然,书院也并非那么好进的。书院的荐书,一般是由书院中有名的山长或教授撰写。能拿到荐书的,自然不是寻常人。若无出色天分,自然非富即贵。
桐离公子说完这番话,便细细瞧着青宁的神情,只见她眸中蓦然一亮,又立即黯了下去,依旧问道:“我师父在何处?”
桐离公子很是失望,过了半晌才微微笑道:“在我这里。”
青宁正欲说话,却听得蓦地一声极轻微的细响,一个婀娜多姿的透明身影从桐离公子身后浮现出来!那身影握着一把双手匕,直直向桐离公子后心插下去!
好凌厉的背刺!
青宁惊呼一声,桐离公子已极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堪堪躲过女子的袭击。他一把拉起青宁,喝道:“快跑!”
女子一击不中,当即便进入潜行。
两人未跑几步,女子的身影便从二人身后再次显现,双手匕掠过一道寒芒,再次插向桐离公子的后颈!
这回桐离公子避的更狼狈,“哗啦”一声,衣襟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险险划破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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