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人,伍煦和郝大头被请到不远处的瓦房里喝茶,茶碗陈香四溢,茶汤浓艳透亮,这是瞿家的极品普耳茶,与贡品相差无几,放在京城或是其他富庶之地也只有高官巨贾能受用。
旁边没有伺候的人,都去了祭坛里边,这儿清静了许多。郝大头抿了一口茶,觉得口齿回甘,开口说道:“小伍你看出什么来了没?”
伍煦望着窗外,祭坛周围忙碌的人们以及瞿老太爷老态龙钟的背影,答道:“瞿老太爷如此着急要上祭坛招魂,应是潜藏着什么危机,与瞿大哥他们的英魂有关。”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猜得没错,是这么回事。”
随后,一只手拎起了茶壶,利落地放上一只茶碗,酽茶从壶嘴倒到茶碗里,一阵茶香随着白色蒸汽散发,一个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老人家,给自己沏了茶,在伍煦他们旁边坐下,端着茶碗饮了一口,喉咙咕咚,闭着眼睛,一副过了瘾的陶醉模样,呻吟了一声,说道:“好茶!好久没有喝到这茶了。”
伍煦看去,见这老人家大热天裹着一身雪色裘衣不觉热,热茶一口饮下不怕烫,苍白发鬓上一丝汗都没有。说着话,语气里却带着神伤黯然。
这老人家望着远处的祭坛,以及祭坛上举着一只白幡在念念叨叨着的瞿老太爷,惨笑道:“他们恐惧什么?不就是有一个狐妖被瞿家镇压了百年,凭借的是瞿家一代代的血脉之力,如今瞿家这一代中最具镇妖血脉的瞿风亡于其他妖魔之手,若有瞿风的魂魄在,勉强还可以守于此处三年,待下一代瞿家的镇妖血脉出世成长,便可保无虞。”
伍煦和郝大头听得目瞪口呆。伍煦拿来茶壶,给老人家的茶碗沏满,请教了老人家的名讳身份,那老人家只说可以称呼他黄老,却没说与瞿家是何关系。
伍煦问道:“如果瞿大哥的魂魄招不回来,难道这狐妖就要出来为害人间了?”
黄老又将新倒上的普耳茶一口饮尽,说道:“出来……应该是要出来的,危害人间就未必吧?谁说狐妖就一定危害人间?纵使是个吃人的妖魔,便是那食人血尸,十天半个月才杀一人,而那些杀人的人,一日斩首百级,坑杀万数,更有甚者,祸害四方更是血债累累。”
这一番言语,让伍煦和郝大头听完,沉默良久,各有一番体会在心头。伍煦说道:“黄老说的在理,我记得有诗曾云: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样的祸害,恐怕妖魔鬼怪也望尘莫及吧。”
黄老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瞥了伍煦一眼,微微有些诧异,但又笑了笑,微微摇摇头,继续喝他的茶,和伍煦他们一同,关注着祭坛那边的情形。
祭坛四周的人一列列围着,却不是围观,伍煦看了半晌,才看出来他们的站位是有讲究的,若是在空中俯瞰,应是可见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卦象围绕着圆形的祭坛。
瞿老太爷在祭坛中央,缓缓地转着,边转边念着什么咒语。外围排作八卦的瞿家人跟随着瞿老太爷,一句一句跟读复述着瞿老太爷的咒语,就像是回音一般。
伍煦隐隐感到有一阵一阵的无形波动从祭坛中央向外扩散,漾向远方。
郝大头摇晃了一下他的大脑袋,说道:“亲人的呼唤,借助了天地阴阳之气,化成了招魂之音,倒是有些门道。”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伍煦眼睛亮了起来,他说道:“回来了!”,声音很轻,生怕惊吓了那归来的魂魄。他看见一个一个魂魄自远方飘了回来,聚在瞿家老太爷手中的白色招魂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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