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高强度的机械训练,到九月初九重阳节时,基本上是达到了李致远的要求。
首先是军容整齐,军姿站的不错,起码看起来精神风貌有很大改观,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懒懒散散的样子大不一样。
其次是转向基本不出错,能分清左右了,齐步走勉强也算可以,只是偶尔会出点问题。
代价是不少人的手被打肿了,因为脑袋瓜子笨,记不住左右,只能来点惩罚措施长长记性,这一招成效斐然,至少知道了疼的那边是左。
军姿也是饿着肚子加训站出来的,李致远发现对付笨人,只有两个方法能让他们长记性,一就是打得他疼,二就是饿他的肚子。
尽管李致远训练极其严苛、枯燥,管理方式也很粗暴、严酷,训练时间很长,每天卯时二刻(5点半)必须在校场列好队,戌时四刻(晚上8点)必须就寝,但是却甚少有人抱怨甚至是逃跑,因为在这里真的能吃饱肚子啊!
这些人全部是出身底层的贫苦之人,以前可没少挨饿,吃糠咽菜是常有的事,在这里却能顿顿吃白花花的大米饭,这在以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而且李致远以身作则,处事公平,这几天一直都是跟大家同吃同住的,对于做的好的就赏,晚上加餐,多一个馒头,一大锅飘着油花的肉汤。
犯了错的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公平公正,大家都心服口服。
在这里也就训练辛苦点,没有地主、矿主的欺压,也不用看矿头、恶仆的嘴脸,跟原先在地里、矿上用命换口吃的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李致远对这进度还是有些不满意的,用了快三天时间,才完成这么一点训练内容,不过万事开头难,习惯了这种训练方式,学会了最基本的训练内容,或许之后就会快些。
从明天开始,他打算带着部队进山里跑一圈再回校场训练,这样可以锻炼体力和耐力。
午饭过后,李致远正在和毕安民谈论火器的问题,经过毕安民这几天的检查和研究,他发现约有三分之二的火枪存在质量问题,有近三分之一的火枪基本上没办法用。
有的枪管尺寸与弹丸不合,这样士兵在临战之时根本没法将弹丸装进枪管;有的发动装置有问题,怎么点火都点不着;还有的发射不稳定,忽高忽低,稍微沾点水就失灵。
毕安民担忧道:“我初步看了一下,真正能保证准确度的最多三分之一,有些若经过工匠的改造修复或许还能凑合用,完全就是废品改都没法改的就有三分之一!”
“李大哥,我知道你是打算练一支以火器为主的强军,可你要是指望靠朝廷拨下来的火器,真不是我危言耸听,那还不如多练些弓箭手管用!”
“我爷爷早就说过,如今我朝士卒对于火器大多不敢使用,士卒普遍对火器心存畏惧,因为开枪就炸膛的屡见不鲜。”
“明初威名赫赫的鸟铳现在简直成了自杀的专用工具,所以我朝边军,尤其是骑兵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威力较低的三眼铳之类的火器作战。”
李致远也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朝廷造的火器质量这么差,唯一能克制建奴骑兵的利器完全派不上用场。
“安民,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只要你有办法,能造出质量优良、威力大的火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一定不惜代价地支持你!”
毕安民感慨道:“有李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尽快造出又多又好的火器出来!”
“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办成的,还需要大量有经验的工匠。”
“前几天我在县衙无所事事,就专程到户房查阅了全县的户籍,的确找到了一些匠户,但大多都是普通的工匠,并不会制造火器、军械。”
“但据我爷爷所说,嘉靖朝以后,朝廷对匠户的管理不再那么严格,以前的‘轮班匠’一律征银,政府则以银雇工。”
“这样,轮班匠实际上名存实亡了,身隶匠籍者可自由从事工商业,人身束缚大为削弱,很多为军队打造火器的匠户也流亡到各地。”
“婺源没找到什么军匠,主要是此地太小太偏远了,所以我想要是能到徽州甚至是南京去打听,应该可以找到很多以前的军匠。”
李致远疑惑道:“可人家愿意到我们婺源这么个小地方来么?”
毕安民自信满满地答道:“李大哥请放心,只要你出得起钱,也不用多,就按物料的市场价格加上一定的人工费,让他们能养家糊口,再把匠户匠籍当人看,那就多得是工匠愿意来!”
“以前那些为朝廷造军器的匠户,各种物料、资金被各级官吏层层克扣不说,匠户更沦为各级官吏的私人奴仆,比起军械制造,为官吏服务的压力更大。”
“在多重盘剥之下,缺工少料、资金匮乏,缺乏管理和干劲的匠户们制造出来的火器基本上都是粗制滥造。”
“爷爷曾经痛心地说过,我大明并不是造不出优良的火器,而是由于愚蠢落后的制度,导致工匠不愿将上等的火器交给朝廷。”
“由此出现了一等品外销、二等品内部交流、三等品上交朝廷的窘境。”
“工匠们上交火器只相当于抵消赋税的一种方式,朝廷并没有按市场价予以购置,这导致工匠们总是将最差的残次品交给朝廷。”
“朝廷既想得到优良的火器,又想不付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再加上大小官员的层层盘剥,最后落到官兵手里的火器质量能不堪忧吗?”
李致远心里叹道,怪不得大明要亡,南明面对满清铁骑更是如土鸡瓦狗,大明这边是低劣的火器,满清那边是厚重的铠甲,火器在野战中不起作用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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