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黄皮像是听得懂寡汉的话一样,见寡汉松了口竟一个劲地点起了头。寡汉见黄皮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更确信这只畜生不简单。
别看寡汉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可所谓大智若愚,他的脑子转得不比谁慢,黄皮点头的这会功夫寡汉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我的天老爷,今天看来是撞大运了,碰到的这只多半是黄大仙!
寡汉皱了皱眉头,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容易夹着个野货,没成想还是个不能动刀子的主。先不说大仙的肉味道好不好,就算是珍馐佳肴,怕是我们这凡人胃口小吃不了得兜着走。
怎么个说法呢,听说不管有意无意,凡是动了黄大仙的人都没好果子吃。轻点的可能平常走道一恍惚一个狗啃泥摔掉门牙;重点的会被黄皮冤魂纠缠不清走个几年的霉运,甚至殃及儿孙。
前些日子同村的一位庄稼汉在自家杂货堆里端了一窝小黄皮,结果硬是被老黄皮折磨得几天不能进茶饭,据说整个人神志不清口里还不停骂着什么连小孩都不放过的话,活像是被黄皮精附体了。
而且黄大仙面子薄性格倔,招惹容易送走难。那家人本以为宰只鸡冲大仙道个歉就能消停,结果请来神婆道士好说歹说就是送不走老黄皮,最后没办法硬往被上身的嘴里塞了根驴鞭才勉勉强强怼走了大仙。
大仙儿虽然送走了可这事也传开了,刚吃完驴鞭的几天庄稼汉见人都得躲着走,毕竟吃驴下面那玩意儿不是件体面的事,私底下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一时同村人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关于驴鞭撵大仙的,有的说是驴鞭能辟邪,有的说是驴鞭本身不辟邪但能壮阳补精气,精气足了大仙也不敢上身,反正各有各的理儿。
寡汉想到这就感觉满嘴都是驴鞭的骚气,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奶奶的,这不放是不行了。”寡汉自言自语,说着就要卸掉夹子,但手刚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来,寡汉突然意识道一个问题:这么放了大仙,它要是回来弄我一手我该怎么办呢?
寡汉蹲下身瞅了瞅眼前的黄皮,小东西喜怒现于色但难保害人城府深。寡汉咬咬牙,开口道:“大仙,我知道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可没有要动你的意思,你想走我也不拦着,但是我这个要求你可得听仔细了——”
寡汉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寡汉条子一个不求什么报答,你要是有良心就接济我一把,要是大仙动气了,那我不图别的,就请您高抬贵手不要祸祸我,成么?”
说完,寡汉看了看黄皮,方才还摇头晃脑的黄皮此时却安分了下来,像模像样地闭上眼冥思起来,颇有老学究的风度。
这黄皮真他妈的精啊!方才跟孙子一样磕头求饶,现在给点脸就开始摆谱了,这要是被它缠上命都难保,想到这寡汉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这时,黄皮突然睁开了眼睛,冲寡汉点了点头,意思是答应了寡汉的条件。寡汉见大仙肯高抬贵手自然不敢怠慢,双手利索地卸掉了黄皮腿上的夹子,大手一挥示意黄皮自由了。
黄皮得令后不慌不忙,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溜出了寡汉的视线,头回也不回。看着黄皮走远,寡汉心说畜生还是畜生,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也不知道它说话算数不。
寡汉拎着夹子回到了家,随手把草帽扔在了门口,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唏嘘不已。不过终究是了了一桩心愿,寡汉回到家看着空空的麻袋反而觉得浑身轻松。孤家寡人少闲愁,吃完晚饭寡汉躺在床上左一个黄皮右一个黄皮这么没边际地想着,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接连一周,寡汉家都太平得很,那只黄皮果真没有来捣乱,寡汉的心这才算放下。第八天早上寡汉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寡汉正坐在床梆子上犯迷糊,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嗯?这个点有人找我?寡汉抹了抹脸,竖起耳朵仔细听门口的动静,一会儿门又被人敲了几下。这下看来是真有人找自己,“谁啊?”寡汉起身到门口推开门一看,门口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嘿,这谁闲着没事敲门玩儿啊?寡汉看着冷清的门口犯了难,难道说刚才自己错把风声当成敲门声了?寡汉挠了挠头正要转身往回走,眼瞥过门口的草帽,发现草帽里闪过了一丝银光。
帽子里有东西!寡汉拿起帽子往下这么一抖,竟然从帽子里掉出来个银疙瘩!哟,怎么还捡着宝了,寡汉捡起银疙瘩对着光瞧了瞧,又放嘴里咬了咬,这口感倒是有几分值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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