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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常笑罢,问道:

“这首词上阕却是好理解,雨骤天更寒,独自凭栏,若我所料不差,想必是把南唐后主那句独自莫凭栏反其意而用之吧?”

韩默点点头。

“惆怅忽忆嵇中散,此处拿竹林七贤的嵇康作比,倒也合适,再加上后两句澎湃胸中多少事,欲与人言,韩兄弟这一番心情的沉郁黯然无处可诉,与嵇康被宵小包围攻讦来得何等相似!不由让人想起嵇康赴义前,翩翩白衣不发一言,只留下一曲广陵散的风采啊,妙啊,妙啊……”

吕常说完,看了韩默一眼。

“只是,这下阕……”

“不为谁青眼,应还是承接上阕,借嵇康阮籍典故,言不阿权贵之志,颇有魏晋名士的不羁!不过接下来,哈哈哈,坐地行参,你倒是好生叛逆,把一番不拘泥世俗的狂傲姿态写的活灵活现!”

“只是,这……满腹酒肉也修禅,看似像是用典,不过,我竟看不出丝毫头绪……”

看着吕常疑惑的表情,韩默笑了笑,你要是能看出来倒是怪了。

“吕兄有所不知,这是我听过的一个颇有意思的故事,话说杭州府钱塘县有个西湖,嗯,就是白乐天夸耀的那个西湖,据说西湖旁有个灵隐寺,里面有个和尚,饮酒也吃肉,似疯也似癫,一生任性逍遥,游戏人间,注重修心不拘形式,放浪形骸,却是个真正的圣僧,哈哈哈,这句就是来自这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兄弟当真是博闻强识,愚兄真是徒长虚龄,自叹不如啊……”

韩默摆摆手,“吕兄不必过谦,对了,估计过些日子,悦客来茶楼说书的莫先生,就会开始讲这道济癫僧的故事了吧……”

前些日子,韩默为留住莫先生,连夜给他写的话本,正是济公传。

“哈哈哈,那我到时可一定得去听听!”

吕常笑着答应,接着说起韩默的词。

“韩兄弟这词,上阕沉郁黯然,下阕却狂傲不羁,从满腹心事欲与人言,到荒唐做尽终不与人言,何等潇洒!何等孤傲!你也当真是狂!狂得让我心喜啊!哈哈哈哈!”

两人一路缓缓行着说着闲话,可以看出来吕常对韩默的态度较之前更为亲近无距,不管是真的被韩默折服也好,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也罢,这对于韩默来说,终究不是件坏事。

韩默最后嘱托他把刚刚那首浪淘沙扩散出去,吕常连忙答应。

虽然不甚在乎虚名,可一直被人往身上泼污水总归是不爽的,韩默没有自虐的倾向,不能被人给冷眼鄙夷却装作不知。

那么这首词就很有必要传出去,也好为自己正名。

韩默担心自己写在金玉楼墙上的墨迹,会被刘栾给抹了去,虽然他不太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但终归要做两手准备,韩默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所以很有必要再让吕常帮忙,他是这淮阳有名的才子,自然有他的一套人脉,想来不成问题。

两人在路口分别,韩默想想反正这下雨天无事,索性出来一趟,于是脚步一拐,往悦客来走去。

来到茶楼,却不见岳掌柜。

大堂里客人也不多,一场春雨把一部分人隔在了家里。

韩默唤来小猴儿,“怎么不见掌柜的和岳二哥他们?”

“掌柜的前天收到一封信,好像是岳远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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