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咳咳……”孟令吏的脸因痛苦扭曲着,呛出的泪痕犹在,还在挣扎着伸出手臂在冬晨风的背后嘶哑的叫喊着。
冬晨风听到后更不犹豫,纵身飞驰,飕然风声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别……那个方向……青石矶……”
所有人也都向冬晨风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自觉的,重又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日已西沉,月却不现。
冬晨风走出去了很远,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在已看不太清前面的路的时候,视线里忽然起伏参差隐约间出现了一片废墟。
冬晨风扛着异乡人走了过去,那里到处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坚固的大青石也已长满了青苔,周围不广不狭,似乎以前也是一个山村。
冬晨风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把那个异乡人放了下来。
他的手里还依然紧握着他的断刀,即使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竟也没有放松。
冬晨风也靠上断裂的石墙,冰凉而又坚硬的感觉渐渐传遍了脊背,望望黑沉沉的夜空,耳边飕飕风响哗哗叶落,慢慢的呼吸渐渐调理气息。
冬晨风的伤还没好,却也恢复了不少,但要完全复原仍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养。
兵部令史。冬晨风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官,司什么职,不过想来应该是很大,冬晨风连县令都没见过,毕竟县令绝不会去他的苍龙观上上香,他也绝不会去县衙化缘。
没过多久,身旁有微微的响动,冬晨风深深呼吸,张开了眼。
“呃……”异族人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又抬手望见了手中的断刀,突然怔了一下,瞬息之后双目闪电般张开盯住了冬晨风,那锐利的目光绝对比四周的夜风还要冰冷。
“你是什么人?”冬晨风直接质问。
他没有回答。
“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冬晨风又问了一遍,指尖轻轻敲打了一下膝前的佛语。
“又为什么要杀那个令吏?”冬晨风继续发问。
他却坐了起来。
蓬垢乱遭的头发在夜风里微微颤抖着,只有一双眼闪着两点亮芒,紧抿着惨白的下唇,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包括冬晨风,可他依旧没有作声。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冬晨风轻轻地摸了摸围脖,围脖颇为委屈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它是这个疯子大闹葬礼的最大受害者,因为它还没吃到半饱。
一阵风吹来,围脖柔软的毛如野草般随风飘摆。
突然,异族人霍地站了起来,他站的是那么的直,笔直的身躯突兀地挺立在断壁之后,完全不同的气势,瘦削而孤傲!
谁也想不到,他刚刚还是个疯子。
他向远方眺望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望着冬晨风,冷冷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冬晨风抬头望着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我叫牧羊。”依旧是冷冷的声音。
“我叫冬晨风。”顿了一下,“这里离你刚刚发疯……的山村有些距离。”
冬晨风刚刚吐出“疯”字的时候,牧羊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没有握刀的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牧羊挺拔的身躯侧对着冬晨风,夜色里冬晨风没能看见他痛苦的面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站起来看看吧,有雾来了。”
冬晨风一怔,提剑站起身。
远方,冷雾翻滚。
不知何时如涛般的夜雾正向这方废墟涌来,雾气中依稀还有流水的叮咚声,闭上眼睛凝神细听时又忽然变成了凄厉的鬼嚎,仿佛就在耳边。
冬晨风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又悄悄安静了起来,只有风动,没有风声。
围脖不安的动了动。
“今天是七月十五。”牧羊微睇冬晨风。
冬晨风微微笑了笑,道:“你记性倒好。”
“你们中原人所说的鬼节,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冬晨风没再作声,尘埃野马般汹涌的雾气已无情地吞没了他们二人。
“咯咯!”
一声清脆娇媚的笑声,于迷蒙的夜雾中,划开了四野的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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