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守诧异，惊道：“路公子莫不是路清和路神医的何人？”
“不瞒陈大人，路清和是路某族兄。族兄自幼就是路某的崇拜对象，无论哪一方面都十分优秀，在族中更是无人能与他匹敌。路某在族兄面前觉得十分惭愧，又十分敬畏。前些年，索性将名换为单字清，望能像族兄一般，受世人称赞。”
白芷意抿了抿嘴，她觉得一个人脸皮厚起来真的可以无敌。对面的何流云低着头，憋得耳朵尖都红了，白芷意看着生怕她突然忍不住就大笑出来。
显然陈进守没有注意到两位小姑娘，得到满意答案后才把目光落到顾邺身上，面上满是怜惜道：“五公子这腿？”
“一次意外失了这双腿，陈大人不必挂心。”
“真是可惜了。”陈进守摇摇头，真的太可惜了。论容貌是最上乘，论气质也是最出尘。是他最满意的女婿人选……太可惜了。
上京为商，还是国姓顾，再看衣着打扮，定是大贾之家。
又是一轮推杯换盏。陈婉清至始至终都坐在那儿，像个被扯着线的洋娃娃，一举一动都十分典雅，也死气沉沉。
她的目光微动，便听到了陈进守道：“小女自幼琴棋书画精通，最好的还是琴音。各位若是不嫌弃，让小女为各位奏一曲可好？”
果然。
陈婉清放下竹筷，没有一点声响。仿佛如果不是陈进守突然提到她，这桌饭局里，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小玉，还不去把小姐的琴取来。”陈进守不等回答，便对小玉吩咐道。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不可好的。从白芷意这个角度看陈婉清，十分清楚。她抿着唇，目光木然，但眸子深处却有着挣扎。那点挣扎才是白芷意在灯会上看到的陈婉清。
小玉取来一把瑶琴，不如顾邺的那把琴，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琴。白芷意看着那琴上镶的一块好玉，心里暗笑，果然除了顾邺都喜欢给好琴镶玉。
陈婉清起身，小玉已经摆好了桌子。
陈婉清坐在琴桌前，裙摆逶迤在地。双手抬起放在琴身上，抬头看向大家，微微颔首。真的是绝妙的一个美人儿啊，连那双手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只要是个男人看着这样的美人儿都会动心的吧。白芷意低头看了一眼顾邺，他杯子里的酒已经被路清和吩咐换了清茶，他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并没有看陈婉清一眼。
他肯定不是个男人！
琴声缓缓响起，从第一个音开始，每一个音都像是女子在哭泣。白芷意抬头看着抚琴的人，指尖挑勾剔抹十分熟练，再看那人神情，轻蹙着眉，眉间是和曲子一样散不开的愁。
湘妃怨。
苦难寻红锦妆，问东君归计何忙！
尽叫得鹃声碎，却教人空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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