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忍不住蜷缩起来,手指狠狠擦过地上坚硬的石头,在手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看起来痛苦至极,也虚弱至极,本就泛白的脸色此时更是苍白地恐怖,而那些红色细丝在他这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显得清晰可怕。
“夜锦衣。”他的眼神因着这剧痛渐渐迷离起来,汗水从发间留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夜锦衣的身影。
他了解落花夫人,对自己这个亲儿子都可以狠心下催情蛊,更不用说夜锦衣,所以他不敢想象夜锦衣此时的状况。
这样想着,他拼命撑着地站起来,可是因为巨大的痛苦他不得不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朝外面挪去。
“主子,你怎么了?”
他才刚刚走到大厅,红杉便跑过来扶住他,也一眼便看到他身上不断游走的红色细丝,那些蔓延到他脸上的蛊虫着实有些恐怖,以至于站在一旁的侍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夜······夜锦衣呢?”他的眼前有些模糊,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红杉带着哭腔道:“在夫人房里呢?主子,我先扶你回房吧。”
卫卿笑奋力挣开红杉的手,又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喃喃道:“我去找他。”
“咳咳。”
躺在床上的夜锦衣突然咳了几声,落花夫人觉察到异样,慌忙握住夜锦衣的手,轻声唤道:“展颜,展颜。”
过了片刻,夜锦衣才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眼前一个人影,待到他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的落花夫人,他才猛地坐起来往后移了移,顺势看了周围的情状。当他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早已经换上了卫卿笑的衣服,他才疑惑地看向落花夫人:“前辈,晚辈怎么会在这里?”
落花夫人突然就红了眼睛,看着夜锦衣喃喃道:“展颜,我是姨母啊。”
闻言,夜锦衣突然愣在原处,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来消化现在的情况,待到他意识到落花夫人认出了他,他才紧皱住眉头,犹豫了半晌,才涩涩道:“姨母。”
若非落花夫人如此唤他,他或许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叫玉展颜。若非落花夫人如何唤他,他或许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女子。若非落花夫人如此唤他,他或许都快忘了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又是如何带着仇恨带着不一样的身份苟活了这十年。
一时之间,他却有些不能接受真实的自己了。
落花夫人见夜锦衣开口唤他,终于带着眼泪笑着应道:“是姨母,姨母在这里。”
见夜锦衣脸色苍白如纸,额上还冒着冷汗,落花夫人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询问道:“孩子,哪里不舒服,方才你吃了蟹黄酥怕是还要修养上几天才能好,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
结果她才刚刚起身,便瞥见门口一脸苦笑看着他们的卫卿笑,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夜锦衣也发现了这异样,侧头便看见虚弱不堪的卫卿笑,此时的卫卿笑当真是脆弱到令人心疼,脸上那些红色的血丝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几乎透明,似乎一不小心他就会碎掉。
这一瞬间,夜锦衣莫名地觉得心疼。
见夜锦衣看向他,卫卿笑才自嘲地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你要死了。”说罢,他苦涩地看向落花夫人,喉头有些发硬,但仍然强忍着笑道:“我母亲她,她平日不会待人这样好,你好福气。”
说罢,他没有再看向夜锦衣,只是扶着墙壁艰难地打算转身离开。
对他而言,此生最痛苦的并不是从小他的母亲便不喜欢他,总是给他冷脸,总是鞭子伺候,不惜用尽一切方式伤害他。而是这个只会伤害他的母亲有一天对着另一个孩子关心备至,那个怜爱的模样生生刺痛了他。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上的蛊虫已经将他折磨到了极限,加上他不要命地过来找夜锦衣,早已经承受不住,他的腿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却在倒下去之前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微微睁开眼睛,见夜锦衣抱着他,又轻喃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夜锦衣眼看着卫卿笑在他怀里晕过去,抬手抚着他的脸庞,喃喃道:“不是的。”
他明白卫卿笑心里的痛楚,此刻才会因为卫卿笑这副模样克制不住地想要流泪。方才卫卿笑那个离开的背影太落寞,落寞到让他不忍心放任卫卿笑就这样走。
夜锦衣抱着卫卿笑侧头看向落花夫人,带着无奈干涩道:“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
落花夫人依旧是站在原地,面对夜锦衣这个问题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眸中的担忧神色那样明显,只是这担忧却不是为卫卿笑,却是为了此刻抱着卫卿笑的夜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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