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回到阆风堂就径直去了书房,她决定回信将自己被南太夫人软禁的始末告诉给她的八姐姐城阳王妃南苓,正铺纸磨墨却听到窗外有动静,目光便不由落在了月洞窗上,忐忑地问道:“是谁在那里?”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你八哥哥我啦!”南恒从外头翻身跳了进来,“哎呦”了一声,不知磕到了哪里,一不注意“啪”地一声就踢坏了纱屉子,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里还嘀咕着,“这是谁给装的纱屉子啊?一点儿也不结实!”
南若望着南恒心里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兄妹俩也就几个月没见而已,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百感交集,眼角不由湿润起来。
“阿九,我这才几个月没见你啊,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南恒见到就忍不住嫌弃妹妹,“不就是踢坏了你一个纱屉子,犯得着这样吗!”
南若让哥哥的一句话说得哭意顿无,恨不得立时揪着他狠狠地揍上一顿。
“你怎么到杭州来了?”南若问道。
南恒自幼便聪明机智,是他们同胞兄妹三人中天分资质最高的一个,三岁便通识了《千字文》,颇得靖国公府上下的宠爱,因此养成了调皮顽劣的性子。上树捉鸟下河捞鱼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玩腻了,他们母亲去世之后,靖国公便越发管束不住他,也只能把他丢给老成持重的长子南慎督促。
“别提了,爹竟然让小爷我给南持正这小子当斥候,”南恒从不和南若客气,金刀大马地坐在了她的美人榻上,“小爷我是只当斥候的料吗!”然后从榻几上拿了个苹果“咔擦咔擦”,才吃了两口就又丢回到榻几上,嫌弃地道:“这是谁给采买的苹果啊,一点儿也不脆!”
说着起身就要跳出去,让南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没好气地指着纱屉子对他说道:“南永延,你给我站住,不修好纱屉子休想走!”
持正是南若五哥哥南慎的字,而永延则是南恒的字。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南恒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五哥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给你。”他说着就在袖子里找,找了好半天也没有。
南恒惊得一蹦三尺高,“这下糟了,看样子是在来的路上丢了。”忙扯了扯南若的衣袖,讨好地笑着,“九妹,你可千万别和五哥说我没把信带给你啊!”
“这么说你来杭州,五哥哥也知道咯?”南若听完他说的话,差点没有翻白眼。
南恒撇了撇嘴,又泄气地坐回到美人榻上,有些不自在地说:“还不都是爹蛮不讲理……”他正说着话,忽然看到了南若书案上的《忘忧清乐集》,忙跑了上去,抓起来就要翻着看,却被南若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夺走了。
“是宋刻孤本吗?”南恒看着那本《忘忧清乐集》眼睛瞪得非常大,很是心仪的样子。
南若不禁失笑,把《忘忧清乐集》放在了书案上又找出自己替哥哥抄录的《棋经十三篇》,拿在手里晃了晃。
“你以为我之前是在说大话吗!这是我答应替你抄录的当中的《棋经十三篇》,你拿去好好研究研究吧!别回头下棋再输给了我又赖我棋谱看得比你多!”
南恒双眼发亮地接过《棋经十三篇》,翻看了两三页,叹了又叹,才抬头问她:“你不是和我说回苏州的吗?怎么无缘无故地跑到杭州来了?”然后示意南若附耳过来,“听说老太太对小辈的管拘十分严格,你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等我后天去拜访了大占师,你就跟我一起回苏州去吧!”
“大占师?”南若不由低声呢喃,“是那个解梦特别准的那个吗?”
“解梦?找他干什么?我们南氏后人解梦还用得着找别人吗!那岂不是把祖上的脸面都丢光了?!”南恒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妹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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