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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珩看着她走近,原本还有些玩笑的心思,忽觉有些不妥,转念一想又细细看去,这才发现了不对。

梓鸢虽然尚未及笄,但性格沉稳,胆大心细,行事也光明磊落,不像是那些会怕黑的女子。况且如今这般晚了,她即便畏惧也依然坚持着要来找他,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不想吓到她,悄无声息地隐到了一边,待她走到自己前面去了,才又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面前的女子因为害怕,后背僵硬,但却依旧带着几分傲气般地笔直着,犹如一株初长成的松,虽体格仍旧稚嫩,尤显弱小,但已可看出几分坚强不屈的心性。

船已经驶过昆州了,越发往南行走。但即便已经到了北秦的南部,好歹已过了小雪,冬日的夜晚总归还是冷的,且这寒意裹着湿气,直能冷到人骨子里头去。

可妫珩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月华如练的晚上,少女莹白的脖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月色下如断了线的鲛珠,滴滴分明地流进他眼里、心里,沉甸甸、凉浸浸。

毫无预兆地,她忽然回过头来,灯影几晃,犹如一红人心。

妫珩一惊,立刻躲往一旁的树后,心里有些懊恼:没想一时失神,竟让自小习武的自己差点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发现了。

她张望着,不敢完全转过身来,只是拧着脖子,微微侧着身子,细细密密地视线投往每一个角落。见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咬了咬唇珠,眼中波光明明灭灭,一张小脸冰得面无表情。确定没有人了,才又回身继续往前。

他眉一点点皱起,待她走得稍远一些了,才跟上去,心里多少有些气闷:她不懂武功,一个人要怎么保全自己?像现在这种情况,万一遇到的不是他,是个歹人,只怕她早已着了道。一味依赖别人,无人可依靠时,看她寻哪里哭去!

却是忘了自己如今在她眼里也不是一个正经的好人。

少女已经要走到正房了。忽然屋旁的树丛中惊起一只鸟,“扑棱扑棱”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妫珩明显看到,那骤然飞起的一瞬把少女给骇住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僵着脖子仰头看去。

可不一会儿,她就缓过来了。像是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却又要端着几分平时的矜持端庄,她挺直腰背加快了脚步向那还亮着灯的屋子走去。

灯火透过门窗,在门前晕出一片暖意。丛画听到脚步声,掌灯出来迎,却一眼就见到梓鸢后面的那隐在黑夜中的妫珩。

接到妫珩向她使的眼色,她神色未变,眸中光亮一闪,迎着一路走来身心俱疲的少女进了门。

梓鸢在一旁歇着,接过丛画递来的温茶,听着她软语解释:“公子出去散步了,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小姐有些累了吧,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梓鸢点头,狐疑道:“公子怎么这般晚了还在外面?”

“小姐有所不知。公子虽然被贬往通州,但依旧是妫氏的少主,全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操劳。”

妫氏才俊大多身居要职,与其说全族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妫珩操劳,倒不如说是朝廷上上下下的事情,甚至是北秦内内外外的事情要他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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