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早知道,锦文并不识字,所以才放心用她。
锦文脸色微红地回答:“奴婢不识字,便找到绮雯妹妹,根据记忆,让绮雯妹妹写下了这些人的名字,所在的宫苑也各有标注。绮雯妹妹倒是坦诚,什么也没问,就帮奴婢写了。不过小主看的时候要注意,纸中第一行、第三行、第五行,依次下去,才是真正有用的人,其他的不过是奴婢怕泄露信息,故意让绮雯妹妹多写,混淆罢了。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小主恕罪。”
安雪依倒是颇为看重锦文的缜密,夸道:“你如此小心,是该赏才对。”
锦文与苁蓉关系不好,去找绮雯也是能够理解的,何况,正是因为绮雯老实又识字,自己这才让她去管理明辉堂的库房。
安雪依细细读了人员名单,发现锦文做事颇为靠谱,这些人杂乱地分布在各宫各苑,虽然不起眼,但正因为不起眼,才不会让人察觉。
锦文看着安雪依脸色不变地读着名单,也不知道小主在想些什么,她知道,除非小主自己故意,否则其他人是难以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在想些什么的。
过了半盏茶功夫,安雪依放下名单,笑着说道:“锦文,你做得如此好,我定要好好赏你才是。”
锦文心中雀跃,但嘴上还是推辞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敢求赏。”
安雪依也知道这不过是表面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这些日子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不光要照顾我,更要去联络各宫人员,确实是劳心劳力。我早已备好了给你的赏赐。”
安雪依说完,指了指桌上的锦盒。
锦文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看上去包装精美的锦盒,明黄色的花纹,颇为珍贵,但是没想到是要赏给自己的,于是慌忙跪下谢恩:“谢小主赏赐。”
安雪依平易近人地亲自拿起锦盒,递到锦文手上。
锦文接过锦盒,暗中掂了掂分量,发现挺沉,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你不打开看看吗?”安雪依笑着问道。
“小主赏赐的东西,奴婢自当拿回去好好供奉起来才是。”锦文得体地回答。
安雪依听罢摇摇头,笑着说:“你还是打开看看为好,免得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锦文听了有些迷惑,不知道小主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依言将锦盒打开。
打开锦盒,锦文只看到,锦盒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支上乘毛笔、一座厚重的砚台以及色泽莹润的墨条若干,并几锭银子。
锦文看到锦盒中所装的东西,颇为迷惑,小主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让自己学习识字?
锦文试探着问道:“小主为何赏赐这些给奴婢啊?”
安雪依笑着解释道:“这些自然不是给你的。听说你的幼弟刚刚蒙学,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的一番心意吧,银子也可作束侑。”
锦文听安雪依轻描淡写地说完,心中陡然间天翻地覆,她忽然觉得安雪依实在是恐怖。小主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家人情况的,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弟弟要蒙学了?小主跟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做什么?
安雪依自然也看到了锦文震惊地表情,她不以为意地接着说道:“上次母亲入宫,我在母亲面前夸了你多么得力,没想到母亲就放在了心上,特意寻到了你的家人,好好赡养,不仅给安排了住所,还让你弟弟进了学堂。我心中甚是欣慰,想来,应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赏赐了吧!”
锦文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安雪依是如何跟宫外传递消息的,只是想到,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已经全在安雪依的掌控之中了。这个朝代,当权者想要处死无权无势的平民,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安雪依见锦文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知道这个消息锦文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于是便贴心地说道:“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我给你放个假,你回去休息吧,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来伺候也不迟。”
锦文魂不守舍地抱着锦盒,退了出去,甚至连句“奴婢告退”都忘了说。
安雪依也不介意,继续拿起毛笔作画。
锦文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连路上跟她打招呼的小太监小宫女也不理,大家也不知锦文是怎么了,要知道,锦文可是这明辉堂最和气的人啊!
坐在床榻上,锦文心中排山倒海,她知道,自己恐怕是要和安贵人绑在一条船上了,从此荣辱不由己。她不知道,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摸着锦盒中的毛笔砚台,想到家中的父母、小弟,锦文心中又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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