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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天黑,灯油不够亮镗,左右无人,胡安安便道:“收拾收拾,都歇着去。”自己也早早钻被窝去。

晚上风大,叶片发出哗哗的声响,隐隐伴有哭泣声。

屋檐上两盏气死风灯晃了晃竟熄了,院子里慢慢起了一层雾,阴冷晦暗。

一团如墨似的黑影自门缝里钻进来,穿过店铺来至桂花树下,化出个女子模样来。

模样原是清秀,只左边脸颊上竟有个硕大的蜘蛛模样的紫红色胎记,趴在那眼窝处,瞧着有些狰狞。

观其走路姿态,率性直爽,当是小家女,穿着一身玄色纯衣纁袡礼服。

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忽而一叹,暗道:“别怪俺,谁让侬们接了那活。但愿胆子大些,可别被俺一吓,就见了阎王去。”

大跨一步,淋漓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答滴答染红地面,衬着白雪,分外鲜明。

又一步,脖子以下化为烟雾散去,黑暗中只余一颗人头飘浮半空。

黑暗里,熊吉张了张嘴,道了句:“烦人的小虫子。”左右看了看,屈指一弹,某物砸在墙壁上。

里头小半妖的头顶冒出了两只白色的狐狸耳朵,缩着身子把自己埋被窝里一脸烦恼。他修为尚浅,遇有阴邪之气交感,便露出耳朵。这般模样,明日怎好见人。

听到动静,一咧嘴:叫你跑出来吓人,可不得倒霉了去。

放心大胆地闭上眼睡去——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有熊吉并虎兄弟在,哪有他出头的份。纵使那三不管用,他家阿姊一现身,管是什么鬼,都得退了去。

小虎半睁开眼,打了个呵欠,刚想爬起来,就被大虎按下。

“睡吧,不劳事。”大虎温柔地派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又转去拍他的背,一下复一下。

小虎舒坦地眯着眼,惬意地笑了,慢慢又进入睡乡。

轻微的鼾声响起,大虎停了手,视线转外,夜色中一对猩红大眼闪烁着冰冷光芒。

夜黑风高,雪不知何时停了,万籁俱寂。

鲜艳的红,蜿蜒爬了一地,女子头颅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才晃晃悠悠地飘浮着飞向厢房。那情那景,阴森恐怖。

女子咯咯笑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四处飘散,似有生命般蠕动着。

眼见着快接近厢房时,忽而一声虎啸炸响,惊破美梦无数,亦险些散去女鬼魂魄。

她惊骇已极,身形微晃,似维持不住自己。尖叫一声,就要逃开。

一个巴掌凭空拍下,将欲窜的首级拍进雪地里,牢牢捂住她的嘴。

窗户边有身影晃动,李大娘拧着眉头不住叹气。虎声乍响,吓得她一蹦三跳就要往外窜。

老伴忙拉住她,“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胡家姐弟,”李大娘神色慌张手足无措,嘴里嘟嘟囔囔,“这可怎生事好,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子我怎安的下心。”

“混说什么,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纵使有,又遇你何干?”李大伯奇道。

他这话一出,不知触动了李大娘哪根神经,她老泪纵横,捶着胸口哭嚎:“都怨我,都怨我,都是我的错!若是那一家子有个什么,老婆子我这条命也就赔了去被。”

唬得李大伯脸色煞白,强做镇定地问:“究竟怎么了?一五一十说吧。”

李大娘捶泪,哭哭啼啼地咒骂道:“还不是因为那个畜生,百般阻拦我为小茵作寿……天杀的,那可是为他怀胎十月的发妻,他怎么就下的了这样的狠心……”

断断续续将事情讲予老伴听:

她先头去的那个妹子找了个倒插门的,不想,几年前病逝了。自打那以后,那赘婿就开始出妖子。

原本看着挺老实勤快一人,自打妻子走后便不再下地,整日里打着思念亡妻的名义搜刮走家里银钱,出入酒馆,喝个酩酊大醉。

家里老父母舍不得孙子孙女饿得喝水充饥,无奈,只能拖着老朽的身躯负起家里生计。并且放出话来,不准外人再赊欠酒钱与那竖子,否则他家是不还的。家里的银钱全部收拢到自己手里,不许那赘婿再沾一个铜板。

那赘婿闹过几回,都被老两口压下。他原是打算从孩子们下手,才打了几巴掌就被老两口找人教训了,只道他们王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他来管教。

虽为生父,然,有老两口压着,他就是想抬孝字出来压人都办不到。

大约是明白闹没用,那赘婿又老实下来。不过老两口既已看清他为人,自是处处小心防备着。

这不,才没过多少安生日子,又将将闹腾起来。那家伙不知从哪哄来一个小姑娘,嚷嚷着非要嫁他。

因是赘婿,地位低下,妻死,当为妻守节,是不允再娶的,除非妻族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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