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好。”小水妖咧嘴，给她发了张好人卡，将那布袋口扎紧，往怀里宝贝似的一抱，晃悠悠地跑开。
小小的身影，一晃两晃，被浓浓的水雾包裹住，随风飘远。便是人类遇到了，只会以为是起雾了。
月落阳升，便到了那清明。
寻常京师以冬至后一百五十日为大寒食，民间以一百四日始禁火，以此日扫祭先茔，经月不绝。
那王家小女托生在此日辰内，莫怪纵然有父母疼爱，生前依旧过不得生辰。
大寒食前一日，谓知“炊熟”，用白面蒸制飞燕形的枣锢，柳条串之，插于门楣，谓之“子推燕”。凡家中有女及笄者，须将头发束起。
寒食第三日，即清明节矣。
凡新坟皆用此日拜扫，都城人出郊。禁中前半月，发宫人车马朝陵。清明节当日，亦禁中出车马，诣奉先寺、道者院，祀诸宫人坟。
是以，天未亮，街道已是人声嘈杂。
此日，各地奉行的吃食有青团、馓子、清明螺、清明粽、清明粿、润饼菜、馍糍、清明粑、干粥、糯米酪、麦酪、杏仁酪、鸡蛋等几样。
‘有家’食铺虽是新开，因价钱公道，味道绝美，来定那清明斋的人倒也不少。
胡安安提前几日准备了青团、馓子、清明果、清明粽、清明粑、糯米酪、麦粥七样，供诸人挑选。
青团是一种用草头汁做成的绿色糕团，其做法是先将嫩艾、小棘姆草等放入大锅，加入石灰蒸烂，漂去石灰水，揉入糯米粉中，做成呈碧绿色的团子。
清明果果形似饺子，外皮多用艾草或鼠鞠草做成。
清明粑，则是用清明菜与糯米、粘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捣碎或磨碎，然后和水，捏成圆丘形，蒸熟成“粑粑”的一种特殊食品。
以上三种因其色泽翠绿，食之糯软，极受妇人及老幼喜爱，订的人多些。
胡安安索性除订单那部分外又多做了点，街坊四邻与老客都送了些，算是答谢他们素日的帮衬。
那些个穷书生，胡安安也没忘。或许是见店里忙，三四日前一伙人在店门口望了望，便没进门。
原以为清明当日会来，此刻眼见饷午近了，还未来。胡安安想了想，便拿了几个篮子，里面各有一碗麦粥，再有青团、清明果、清明粽、清明粑每样各三，并鸡蛋三个，凑齐六样装好，交代小胡乐亲自送去，就说是他准备的节礼。
“人类有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没拜得他们为师，不需重视到那一步。然，你平素与他们相交，从他们那习得书文，却是不假。”
“那些书生坚持付清茶水钱，虽是品性高洁值得赞赏，却让你欠下些因果。”
“这因果一说，看似虚无缥缈，实则与众生命途相连。人类受天地庇护，且寿命短暂又不窥探天机，尚可不惧。与我等逆天而行的妖怪而言，却是要命的很。”
“同类的，倒不妨事。人类的任何顺手之举，都不可轻视。”
“古来有多少有望换仙骨的大妖，就因欠下人类小小因果被天道算计，以自身性命或仙途来偿还。”
“你等寻我庇护，我少不得为你们算计一二。此番话语，当铭记于心，不可忘记。有交好的，亦可说道。”
说道最后，已是对店内所有妖怪的告诫了。
店内妖怪齐齐应是，将此事记于心头。
稍后，小团团提着篮子出了门。
胡安安不放心，让小虎跟着去，顺道帮忙提几个篮子。
虽不知那些个书生住哪里，凭着二人的鼻子嗅，多费些时间总能找到。
再有多的，就放店里寄卖。
柳三娘过了饷午才牵着一个模样健硕的十岁少年郎步入店面。
那男童便是她的亲子，眉眼间依稀有她的影子，整体更偏粗犷，当是像他去世的父亲。
应是事先交代过，男童一见面就依礼拜过胡安安，口里喊“胡姨”——虽胡安安对外宣称自己15岁，仅比男童大上几岁。但因她与柳三娘平辈相交，柳三娘的儿子就只能喊她长一辈，如此才不会乱了辈分。
“是个壮实的。”胡安安勾唇一笑，抓了把玫瑰糖塞过去。
时下对女子的管教尚没有后世那边严实，有男女之别一说，尚无大防到连外男的面也不可见的地步。
因此胡安安给的坦然，男孩收的也坦荡。
今儿个事忙，两人都不曾细聊，匆匆见过礼，接过吃食塞蓝里，柳三娘携子离去。
人来去往，就胡安安与大虎两人，忙得跟抽卷的陀螺一样。
小胡乐的寻人之旅，就没有店里头生意那么顺坦。鼻子东嗅西嗅，时不时拉人问个几句，寻得相当艰难。
出门两个半时辰才归来，正好赶上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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