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蛋熟了,亦可卖……”江大胖忽插了一句。
胡安安看了眼锅子,里面密密麻麻堆了好些蛋,确实可食。但这是她为山中那些未成年的小妖们准备的,不想卖,就没吭声。
犹记得幼时每逢端午,奶奶都会用红毛线打成网袋,然后挑好看的红鸡蛋装络子中,让她挂在胸前。
好像那个时候流行比蛋游戏,就是两颗蛋碰一起,谁的没破就赢了。没什么奖励,似乎是说蛋没破的那个能获得好运之类……时隔太久,好多想不起来了。
但是一回想,仍会微笑,觉得那才是过节。
妖怪们没有过人类节日的习惯,她却想叫大伙一起庆贺庆贺。
仔细想想,她沾了点雄黄酒,在小家伙额头画“王”字。昔日,她亦被如此对待过,奶奶说,这是借雄黄以驱毒,借猛虎以镇邪。
那些渐渐被后世人遗忘的民俗,包含的不仅是所谓文化传承,更是一代又一人的祝福与期盼。
“阿姊?”小家伙伸出手,在额头轻轻碰了碰,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困惑地眨眨眼。
“你就跟李大娘说,家里没备什么。刚做了些白团、绿豆糕和面扇子。原是准备自家人吃用。如果她要,可以先给她。”
胡乐记了记,应下了,跑前头说去。李大娘也不介意,每样都要些。她家大儿媳只要了面扇子,小的那个买了几块绿豆糕。
他们走后,大虎陪着胡乐去外头放风筝。回来时,小虎道是水好了,一家几个分了先后去泡澡。胡安安是最后一个,做好了吃食才去。
泡好澡,吃完饭,留江大胖一个鬼在家里收拾,胡安安带了一家几口去湖边看龙舟。
时值端午,汴州城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和胡安安一家一样,好多人都想看龙舟,提早做了饭食。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味,叫人不住张大了鼻子呼吸。
正走着,听到街上有货郎叫卖些麻饼油团,小虎扭头望去,那摊前围了一堆人。虽然才吃过饭,见这么一堆人围着,他又馋了。
不敢叫元娘,偷偷扯了小团团的衣服,朝他挤眉弄眼,下巴朝着小摊子努努。
“阿姊,我想尝尝那个。”胡乐瞬间明白,拉拉胡安安的衣角,小脑袋微仰,一双眼睛圆滚滚清凌凌的,巴巴地望着。
胡安安立时心软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多说,叫大虎挤进去买了些。
待路过扛着草垛卖糖葫芦的老人家时,不用小虎示意,小胡乐就一本正经道:“阿姊,你瞧那人,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出来卖货,多可怜啊!我们帮帮他……把所有糖葫芦都买下好了,叫他也过过节。”
胡安安抚额,明明是自己想吃来着~~话说得不错,虽然立意有些歪,但本心是好的。
逐点头,应下,上前招呼。
老爷子见她全要,想着他们拿着不方便,便要将草垛子也送出。
胡安安谢绝了他的好意,取下所有糖葫芦,分了些给大虎,剩下的叫两小自己抱着。给了他些麻饼油团——买下后,两小吃了一口就扭头不肯再食。亏得大虎没多买,每样就三个,如此,也剩下了。
借此送出,倒也好腾出手。顺便,自家带的糕点也给出了些。
照两小的样子看,嗯,她估计,接下来还有的花。
老人家不肯收,胡安安笑道:“拿着吧,当是给你家孩子们的礼物,节日快乐。”
提到孩子,老人家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孙,出门前还见他眼巴巴望着旁人家的小孩吃零嘴,当下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的儿子媳妇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可不是当眼珠子护着。
只家里条件不好,老伴儿身子骨弱,干不了活计。一家三口,全靠他卖点糖葫芦养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孙孙早早懂事,帮着家里干活不说,想吃点什么都不坑声。
“节日快乐。”不知是哪里的礼节,干巴巴地学着说了句,老人家燥得有些脸红,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糖葫芦才值哪些钱,麻饼油团也就罢了,这油纸包里的点心样样精致,怕是费了大价钱,他这是占了小姑娘老大便宜了。
犹豫了下,掏出钱要退。
罢了,就当他用糖葫芦换了糕点。
胡安安强硬的拒绝了,招呼几妖离去。生活不易,有人为今天戴什么首饰穿什么衣而苦恼,亦有人为下餐能否填饱肚子而愁。
还是那句,她管不了天下人天下事,真碰上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图个心安,亦可。
作者语:小时候过年过节总会有许多仪式看似繁琐,却凝聚着美好的祝福。那时候逢年过节,总是很欢乐。大了,过年过节就剩下吃吃喝喝,年味节味都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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