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坐在出租车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笼罩在雨中的A市,坐了三个小时飞机的疲倦完全被对陌生城市的新鲜感压了下去。
这次来A市除了旅游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设计新书的封面。合作了好几年的编辑徐君之说这次的封面她拜托了一位学美术的朋友帮忙,于是回到酒店放下行李之后洛桑就匆匆赶到了约好的地点。
出租车在咖啡厅门口停下来时,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洛桑双手遮在头上跑下了车。
徐君之早早地就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她的身影,此时正在座位上朝着她招手。洛桑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水珠,目光不由自主地留意了一下那个背对着门口,背脊挺得笔直的身影。
“你总算来了”,徐君之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臂,虽然两人在两个不同的城市,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归功于徐君之自来熟的本领,她成功跻身于洛桑为数不多的朋友行列。
“辰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洛桑,同时也是用文字迷倒万千少女的作者日暮里。”
徐君之对男人介绍完之后才转脸看向她,“桑桑,这位是顾辰逸。”
“顾辰逸?”她失神地看着眼前上扬着唇角,笑容好看的男人,喃喃出声。
徐君之看见她的样子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之后的洋洋得意,“你没听错,就是和你新书的男主角同名同姓,我故意不提前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早已经绅士地站起身的男人,手里捏着一块深蓝底色的条纹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道:“久仰大名。”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深色手帕的映衬下越发白润修长,洛桑想,这样一双手在画纸上划动时,本身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男人手中的手帕还在固执地递在她面前,她不解地抬头用目光询问,按照社交礼仪现在不应该是双方握手的时间吗?顾辰逸被她的浑然不觉逗得轻笑出声,他指了指她的头发,说:“擦一下。”
洛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头发刚才下车时被雨淋湿了。她接过他的手帕,不好意思地点头致谢,脸上染上了羞窘的微红。
新书讲的是一位得了绝症的女孩,决定为了自己活一回,踏上了旅途,结果在旅途中遇上男主角并且彼此相爱,但是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战胜病魔悲剧收场的故事。
一讲起工作时间就过得飞快,洛桑首先阐述了自己的想法,顾辰逸在此基础上又提供了改进的意见。
他五官带着东方人少见的立体,侧脸也能清楚看到笔挺的鼻梁,认真的时候表情带着点严肃,于是她常常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他的脸上。
一连谈了三个小时才把封面的大概想法定了下来。
折腾了整整一天,等回到酒店时洛桑已经累到一动都不想动了,在陷入睡眠的最后一瞬间,她脑海里全是那张认真起来带着点严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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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虽然是一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痴,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喜欢往各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钻的喜好。
得益于这个习惯,每次旅途她总能收获许多意外之喜。例如昨天在一家龙猫的主题餐馆问路,年轻的老板首先奉上了一杯咖啡才耐心地给她指路;例如今天向一位老爷爷买糖葫芦,爷爷还附带给她讲解了关于这座城市半个世纪的沧桑变化。
接到顾辰逸的电话时正是午后,阳光透过道路两旁的树叶,零落地洒在平整的水泥路上,空气里满满都是慵懒微醺的气息。洛桑就靠在咖啡店柔软的靠垫上,和着鼻尖萦绕的咖啡香气,在翻看着单反里面的照片。
“封面的稿子已经画好了,你要过来看一下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洛桑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出现了他那天在咖啡厅里认真得有点严肃的脸。
记下地址,洛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的咖啡厅。
顾辰逸给的地址是他的工作室,院子门口的漆黑牌匾上用篆书写着“三隅工作室”。
洛桑走进院子,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来到了房子门前。墨绿色的木门敞开着,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落地窗前,执笔作画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衣袖被随意地挽到了手肘处,长腿被卡其色的休闲西裤包裹着。午后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也像阳光一样柔和。
在自己回过神之前,洛桑已经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单反,留下了这一幕。
快门的声音惊动了认真作画的男人,他转身看过来,唇角扬起了笑意,道:“你来了啊!”
洛桑在那张深棕色的皮沙发上坐下的时候,顾辰逸拿着一张画走了过来,“这个就是我给你画的封面,你看一下,我先到那边收个尾。”
洛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落地窗前那副几乎已经完成的画,连忙体贴地道:“你去忙吧!”
直到男人再次坐到画板前,洛桑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画卷上。
轻轻将被卷成圆筒状的画纸展开,淡淡的松节油味传进鼻尖。
布满陈旧高大建筑的街道跃然纸上,一个撑着伞的女子站在屋檐下徘徊不前。那是洛桑第一次这么真确地感受到来自油画的力量,那用颜料晕染出来的晦暗仿佛就是书中的女主角年轻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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