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夏天。
宁泽县,特意请了农忙假回家帮忙的江少刚和叶声亮各自收拾了些行李,从县城郊区的玻璃厂出来,打算结伴回村里去。
两人正往县城汽车站坐车的时候,突然看到县城百货大楼前排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以至于百货大楼的铁栅栏门都临时关闭了,排到前面的人还不停地将手伸进铁栅栏,边敲击着铁条边使劲朝里面喊着:“我有钱——!我要买金子——开开门呀!”
江少刚和叶声亮仗着自己小伙子力壮,也没多想,就挤到了队伍边上,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挨近人群,人们的抱怨声、谩骂声混杂着,整个场地闹烘烘的,有一种莫名的焦灼感像传染病一样在空气中弥漫,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得心烦气燥的。
突然,旁边有个人跑过来,冲人群大喊了声:
“大力他娘,快快快,那边日用柜台的门开了,快跟我过去!”
顿时好多人从正在排的队伍里挤了出来,一窝蜂地往西跑。
江少刚和叶声亮跟着人群跑了过去,到了日用柜台那,场面也是人山人海,人人和疯了似的,抢购着盐、洗衣粉、油、火柴、肥皂什么的,就跟东西不要钱了似的。
江、叶两人看了半天,一时都懵了,搞不清到底发生了啥事。这时,三个壮硕的大娘合力提着一个大编织袋从人群中艰难地挤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外面的空地上,袋子不知道怎么破了个口子,一包又一包的食盐滚到了地上,几个大娘急得汗珠子都冒了一脸。
江、叶两人赶紧过去帮忙,边帮大娘们递捡起来的盐袋子,边打听着:
“大娘,您们这是咋了呀,咋一口气买这么盐啊?”
“小伙子,你们还不知道啊,这猪肉、菜、酒的半个多月来涨了三回价,都快赶上以前的一倍价了,俺们赶紧来囤点盐啊,不然到时候价太高了咋过得起日子哟!”
“就是就是,造孽哟,咋啥啥都涨了恁高价勒,可要苦死俺们过日子的了!”
几个大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边解释边抱怨开了,听得江、叶二人一时也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赶紧掏兜里的钞票子,看看能买上多少东西。
“亮哥,咱们要不去储蓄所取点钱,能买多少是多少的,万一以后涨太凶了,咱们家都咋过日子啊!”
“是是,那咱们这就去吧。”
几个大娘一听小伙子们这话,赶紧拦住了人,说道:
“小伙子们,你们这是从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啊,现在储蓄所暂时没钱可取了,昨天我大哥去取钱,那地儿柜台都差点给人掀翻了,就是取的人太多了那儿调不出钱来,唉哟哟,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江少刚狠狠骂了句什么,耷拉着脑袋和他亮哥告别了热心的大娘们,两人一路疾跑,赶紧着排到了人群后面。两人小心地暗暗把身上的钱点了点,想着不管那么多了,多少买些盐、火柴什么的回来,等回村了再找机会来一趟,也得赶紧涨价的消息通知村里的大伙们。
……
秦家院外的晒谷场边,从梯田上运回来的所有稻穗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秦家三兄弟正一起踩着打谷机把米粒从穗上脱下来。
秦家大哥秦望明和二弟秦望平配合默契,两个人控制着力度和节奏踩着打谷机,每一步都稳稳的。秦家小弟秦望荣在后面递放稻穗进机斗里,三兄弟齐心协力,相互配合着在谷槽上摔打着谷物,发出有节奏的“嘭、嘭……”声,很快就脱出了大斗大斗未脱壳、金灿灿的稻子来。
秦家大嫂姜爱娟则和弟妹赵江兰一起给稻子装袋,到时候要分批铺在晒谷场上晒透了,好脱粒。她俩一人括着编织米袋,一人用米勺往里装稻子,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脸上都带着安乐知足的笑意。装稻子不是个轻松活,扬起的稻衣会漏进衣服里弄得皮肤红痒,只是两人在乡下待久了,也渐渐习惯了,并不觉得辛苦。
大人们正忙碌着,夏夏和姐姐也不添乱。秦家山下山上的稻田都收割完后,夏夏的太公孙老爷子为了讨小孩子们欢心,拿收下的稻草给两个小娃娃扎了一个稻草人、一个稻草狗狗还有一只和秦家养的兔子棉花特别像的稻草兔。
夏夏简直要乐疯啦,等太公手上一完工,就围着三个稻草家伙直打转,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下,大大的杏核眼好奇地直扑闪,小胳膊小腿“咚咚咚”地踏在地上,那地上的沙土随着她的动作都蹭到了裙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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