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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梅姑妈也算是个苦命人,原名冯梅清,与冯道林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少女时母亲林姨娘就去了,亲哥哥那时候又未成器,只得听了嫡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外甜内苦的人家。

偏偏自己多年来肚子又不争气,直到夫君去世也没能得个儿子。

文瑛心里想着,姑妈深夜前来这其中只怕有些难处,自己一个女儿家,她估计是不会愿意多说的。

于是文瑛进屋后只言不提来事,只是和梅姑妈说些闲话趣事。

梅姑妈抬头打量着说话的文瑛,只见其上着月牙白纹绣海棠争春广袖上衣,纤腰收紧,下面是一袭浅蓝色绣木香花长裙,手臂上挽着淡蓝色银丝纹绣轻纱长披帛。

梳着随云髻,戴着玉兰宫花,簪着月牙攒花垂珠银步摇,瓜子小脸,凤眼清澈,梨涡浅笑,整个人说不出的灵巧动人,美丽出尘。

看着精致的文瑛,又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受尽嫌弃白眼,如今更是前途未卜,不免心中酸楚。

文瑛到了不久冯道林和徐母就过来了,文瑛知道她们该是有话要说,便起身走到榻前笑道“:如今天也晚了,房间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芙姐姐先带着奕弟先去我哪儿对付一夜吧!”

彭梦芙看了眼腿边的幼弟红着脸道“:那就麻烦瑛妹妹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只管当自己家便是。”徐母听了笑道。

于是奶妈抱着奕哥,跟着文瑛等出了世安居沿着大路往西回去。

等一行人回到木樨馆时,盼儿早带着人收拾好东厢房,等在院子外头。

文瑛拉着彭梦芙笑道“:让奶妈带着奕哥去东厢睡吧!咋们姊妹睡一处,晚上也好说说话。”

此刻的彭梦芙也是一肚子的难受,能有个人说话自然是好的,所以也没有推辞,只是吩咐奶妈照顾好彭子奕。

彭梦芙进门后不由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正面是会客的堂屋,左右用紫檀镂空雕花月亮拱门隔断开,西间是书房,首先入目的是右边三个的黄花梨木雕海棠大书架,书案后面的墙上挂着喜鹊登梅枝和八哥蔷薇立轴。

青花莲纹画缸里满满的挤着画轴,左边的轩窗下摆着紫檀雕梅花下卷式琴桌,旁边的掐丝珐琅仙鹤香炉里正燃着缕缕甜香。

东间是寝房,穿过月亮门撩开樱黄色纱帘进去,正对面是楠木月洞式雕花架子床,挂着霞红色流苏帐幔。右边修着暖炕,左边窗子下放着枫木绣架。

进了里屋文瑛便让彭梦芙先梳洗,自己坐在圆桌前一边喝茶,一边同她说话,她的贴身丫鬟秋阳在一旁伺候卸妆换衣。

忆香带着婆子抬了香汤进来,因为彭梦芙过来时并没有带衣服,所以文瑛就让盼儿找了自己还未穿的亵衣出来笑道“:这衣服我还没穿过,姐姐就凑合着用吧!”

彭梦芙谢过文瑛后,各自梳妆不提。

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世安居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在梅姑妈的哭诉,徐母的皱眉,冯道林的愤怒中迎来新的一天。

无论旁人如何,对于文瑜而言这不过是无数个难眠夜中的一个,窗外凉风习习,蛙声一片。

她突然觉得有些烦燥,起身披衣出门。屋外月光如洗,不远处树影斑驳。

明明她已经毁了冯梅清的来信,也派人通知了彭家把她们抓回去,可为什么她还是来了,就像是甩都甩不掉的幽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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