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对美姬道:“把耳环摘一个给我。”
美姬摘下来一只耳环,是翡翠做成水滴形状,晃一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公子随手向池塘里一丢,水面溅起一个小小水花。
“呢,我家美人儿的耳坠子掉水里了,你去帮我找一找。”
沈芸愕然。回过神来就转身欲走。
那领路的小丫鬟却笑嘻嘻地拦住了她。纠缠间冷不防抱住了她的腰,用力将她推向水边。沈芸歪歪倒倒,踉跄几步在水边的石台上刚站住脚,有人一脚踢在她后腰上,将她踢落水中。正是那美公子踢的。
今日不比救人的那天,那天沈芸下水前将外衣长裙尽去了,今天落水仓促,先呛了一口水,挣扎时,衣袖与裙子又缠住了手脚。一时水花大作,沈芸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浮起到水面,吐出口中水,猛吸一口气时,头顶忽然传来剧痛。
却是那美公子从美姬颈上摘下一串珍珠项链,那串珍珠个个有莲子大小,浑圆整齐。他却拆开了,看见沈芸冒头,就对准了丢一颗过去,说:“耳坠子没有找到,可不许上来。”说着又是一颗珍珠打在沈芸额头。沈芸吃痛,只好潜入水下。
那公子看得有趣,笑道:“可不许再上来了,再上来打你眼睛。”
沈芸吓得亡魂皆冒,只好屏息在水下不敢动弹。
那耳坠子本作水色,此刻在水底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沈芸脑中念头急转,苦思脱困之法。
胸中含着的那口气渐渐吐完,沈芸憋得脑中嗡嗡直响,头顶和眼中突突直跳。下决心上去拼一拼时,腰上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向上扯去。
风过浪涌,水花四溅,沈芸一阵头昏眼花,回过神来时已经落在岸边草地上,她大口吸气,直吸得喉咙疼痛,剧烈咳嗽。
一只穿着皂靴的脚出现在她眼前,蓝色的袍脚晃动,头顶上方传来冷冷的一句:“真是,丢人现眼。”声音顿了一顿,又说:“还不赶快回去。”
沈芸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腰上缠着一条男人的衣带。她一边离开,一边将那条深青色的衣带解下来,慢慢卷成一卷,团在手里。
魏华庭的外袍迎风摆动,他肩背挺直,双脚不丁不八稳稳站在那里,眼光淡淡看着那华贵公子。
美公子道:“华庭,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就是跟她玩玩,不过是个丫鬟。”
魏华庭说:“这是我的人。”
美公子一阵干笑:“那我可真不知道,玩笑而已,何必生气呢?要不,我赔一个给你?你看我身边这美人儿怎么样?”
“不用。”魏华庭垂了眼,又说:“没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绝没有。”美公子笑嘻嘻地一拱手,带着美姬丫鬟走了。
吟风轩依旧安静,太阳运行渐至中天,投射进屋里的树影也渐渐消失。魏华庭端坐在蒲团上,手握一轴绢帛,青荷在屋子另一边的书桌边,动作悠缓,慢慢研出一池松墨。
脚步声响,紫菱走进屋里,报说桑云来见。
魏华庭道:“让她进来,你们下去吧。”
桑云得到许可,走进来下拜。
魏华庭放下绢帛,说:“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我想你讲来听听。那个芸香,是怎么入的府的,入府以后都有些什么事情,尽着你知道的,慢慢讲来。”
桑云一讲就讲了半个多时辰,讲完后魏华庭点了点头。
“芸香今天受了些伤,派个医女去给她治治。府上常用的那个何老大夫,去跟他约个时间,也来给芸香看看,让何老大夫给她开些调剂滋补的方子,调理一下。”魏华庭安排道。
“是。”桑云柔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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